一個時辰之後,將聘禮入庫的錢弘俶,下令打開宮門,他親自出城迎接孫宇一行入宮。
對於眼前這位被自己逼得投降的泰山大人,孫宇覺得有些尷尬。
“本王來遲,國公爺請勿見怪。”錢弘俶一眼就知道孫宇是個什麼狀態,年老成精的他,自然要給一個台階下,這場麵上,就先公事公辦。
“下官見過王爺。”孫宇秒懂,立刻自稱下官,既然出來投降了,就無分內外,大家算是同朝為官了。這錢弘俶的爵位是親王,比孫宇高上一些,這麼稱呼也是妥當的。
“國公爺客套了,本王在宮中設宴,宴請諸位。啊,對了,飛驍,過來。”錢弘俶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這般請孫宇進去,那肯定是不妥的。
錢飛驍扶著腰間長刀,大踏步走來,身上的甲片隨著走動,不斷發出清脆的響聲。
“末將見過國公爺!”錢飛驍深吸一口氣,走到孫宇跟前拱手行禮。
“免禮,還想不想跟我切磋一下?”孫宇伸手扶了一下,那日在城頭的話,他還記得很清楚。
“國公爺說笑了,飛驍乃是我錢氏年輕一輩第一人,往後,就讓他在國公爺麾下聽令如何?”錢弘俶覺得,既然是自己女婿了,不妨將這最精銳的王宮衛隊,贈予孫宇,反正他是留不下了。
“可為我麾下第九團主將,不過還需重組之後才行。”孫宇當然知道這其中士兵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但就這麼整個收入麾下,難免埋下隱患,有些事情,越早下手越好。
“快,謝過國公爺!”錢弘俶拉了一把錢飛驍,這可是實權將領,地位絲毫不比眼下低。
孫宇一眨眼,就丟出去一個團的主將位置,不僅是看上這王宮衛隊的戰力,也是想要拉近跟南越舊將的關係。
“末將,謝過國公爺!”錢飛驍立刻反應過來,心中暗喜,一團主將,比他之前守著王宮強多了。
尚且年少的他,早就想出去建功立業,而不是守著這個一成不變的王宮。
“飛驍,你把人都撤出去,從此以後,你隻需聽從孫國公的安排即可。以後這王宮的安危,就交由忠勇軍來維持了。”錢弘俶想得很明白,既然下定了決心,那就一步到位,大家都舒坦。
“老程,你帶兄弟接管防衛,一定要確保宮內人員的安全。”孫宇也不推脫,不換上自己人,他是絕對不敢進去的。
當南越王宮內和平交接時,長江之上,曹彬立於船頭,水師朝著他們從未抵達的長江南岸前進。
曹彬身後的船艙裏,趙光義與李從善緊挨著坐在一起,煨得溫熱的飛天酒,在這濕冷的江麵上,是最好的東西。
趙光義之前就邀請曹彬同飲,卻被拒絕了,如今是戰時,他要以身作則。
近兩萬大軍渡江,如此浩大的聲勢,采石磯水寨半分動靜也無。曹彬不知道的是,留守水寨的是李季操的心腹,他們要做的,就是為宋軍的到來提供幫助。
直到占領了整個水寨,曹彬的內心都是迷茫的,好似在夢中一般,這麼輕易就踏上了江南的土地。
若是沒有那三路的戰爭,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直接在江南占領一座城池,為後續的戰爭打基礎。
“韓王,再一次踏上故土,是何種感受?”趙光義從船上下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到江南來,好像也並無太多的不同,除了濕氣更重一些。
“憤怒!”李從善駐足眺望,目之所及,全是大宋禁軍,最緊要的長江防線,重金打造的采石磯,居然拱手相讓。
李從善最大的希望,就是宋軍渡不了江,這樣他就回開封,繼續醉生夢死。他不想當什麼國主,成為別人手中的傀儡,可他的兄長,竟然如此無能,讓他的希望全部破滅。
“不應該憤怒,要欣喜,畢竟,本官是在送你去那高高在上的寶座,你就不體驗一下?”趙光義笑笑,他就不信,李從善甘願一輩子軟禁在開封。
李從善沉默,在南唐當國主,肯定比在開封當人質好。但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從此以後,南唐再也無法站直腰杆。
“都說江南好,眼下反正還有時間,韓王何不帶本官參觀一番。”趙光義對初來乍到的江南,還是帶有一絲好奇的,總得等五萬大軍到齊才能發兵江寧,左右還有一些時間。
“府尹大人,出了軍營,安全難以保證。”李從善有些詫異,這趙光義竟然不怕死麼?到了江南的地盤,還想出去轉悠。
“無妨的。”趙光義搖搖頭,麵帶微笑,絲毫看不出背後的陰狠。
一炷香之後,十餘騎護著一輛四輪馬車,朝著采石磯後方的集市而去。采石磯本是最大的渡口,又駐紮水師數萬,這集市往日裏,熱鬧異常,不比普通的縣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