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個屁,先把這個硬骨頭給啃了,咱們不追,跑的人就會越來越多。”孫宇揉揉自己酸痛的臂膀,天璣弓威力雖強,對臂力的消耗也是極快。
在孫宇看來,若是他們追殺的厲害,剩下的人很可能不跑了,幹脆拚死一搏,他得拿人命去填,而若是他們發現能夠逃出生天,抵抗意誌就要薄弱許多。
而且,匡仲耒的殘部,沒多少戰力,留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曲良驥不同,他是神衛軍的副都統,麾下俱是精銳,一旦讓其走脫,很快便能卷土重來。
曲良驥看著已經無可挽回的戰局,已經不知道何去何從,對方的騎兵,正在外側遊弋,看似漫不經心,想必心思都在他的身上。
“傳令下去,放下武器,投降吧!”曲良驥取下頭盔,灰白的發絲,夾雜著汗水,這一戰,基本就要了南唐的半條命。
麾下兄弟,都是跟隨他多年,沒必要白白送命,既然無可挽回,那就幹脆一些。
日落西山,戰事全部結束,此戰,殲敵萬餘,俘虜三萬多,剩餘逃散無蹤。
“敗軍之將,見過忠勇王!”曲良驥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孫宇跟前。
孫宇出入行伍時,他便是一方大將了,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會栽在這個年輕人手中,曾經的大唐戰神,變得越發耀眼。
“曲將軍,你我雖然份屬敵對,但是今天能夠及時放棄,讓你我麾下大多將士得以保全,受我一拜!”孫宇並沒有自傲,而是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神衛軍雖然窮途末路,但若是拚死抵抗,這城下,怎麼也得再多上萬具屍體,能夠多活下來一些人,總是莫大的恩德。
“曲某,愧對國主!”曲良驥側身,沒有受,他受李從善之托,前來抵抗忠勇軍,如今卻是這般結局。
“當他默許宋軍在江寧的燒殺搶掠,隻為換得大宋支持他上位,就不配成為這大唐百姓的國主,大丈夫,寧可站著死,豈能跪著苟且偷生?一國國主,尚且如此,這家國,還有存在的意義嗎?”孫宇將馬槊往地上一頓,既然沒有勇氣與大宋相抗,那就退位讓賢。
“宋軍勢大,暫時的隱忍,也隻是為了更好的發展。”曲良驥漲紅了臉龐,李從善被說得如此不堪,他們豈不是助紂為虐?
“勢大便要隱忍?隱忍便有用?無稽之談罷了。自打我大唐丟了江北之地,奉大周為宗主國,國力便一年不如一年,哪怕趙氏取代了柴氏,對我大唐的策略也不曾改變。一年複一年,年年上貢,不斷吸食我大唐的養分,壯大己身,越往後去,便越發沒有還手之力,爾身為大將軍,並非目不識丁之輩,還看不清這些?”孫宇毫不客氣,撕開他們最後一層偽裝。
什麼隱忍,都是推脫之詞,隻想著眼前暫時的平和與榮華,無心麵對實情罷了。
“不隱忍如何?大宋若是舉大軍南來,我等根本擋不住。”曲良驥在堅守,不然他的信念會發生崩潰,他是真心實意,希望能夠守住南唐的繁華。
“哈哈,可笑,若是大宋能夠輕易滅掉我等,豈會等到今天?拿下江寧,為何又匆匆退去?因為他根本沒有把握,或者說,眼下他根本不敢大舉南下。隻要牢牢握住長江防線,日夜操練水師,甚至沿著長江襲擾,就夠大宋喝一壺的。”孫宇看得很透,若是大宋有把握輕易拿下江南,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大宋可以在淮水大肆操練水師,一旦水師練成,我等再無優勢。”曲良驥的信念在崩塌,孫宇說得很有道理,他的語氣已經不再堅定。
“現在,就不練了嗎?眼下在江陵,便大肆操練水師,時機一至,順流而下,便可直入江南腹地。己身的安全,豈能依靠別人的施舍?北漢彈丸之地,依舊在主動出擊,他們知道,等下去隻是死路一條。”這種世道,想反抗就要趁早,等大宋坐穩天下,各個擊破就遲了。
“也許,陛下是想一統江南之地,再準備全力抗擊大宋......”曲良驥撇撇嘴,你率領十幾萬大軍陳兵邊界,誰能睡得著覺,不把你解決,精力都放在江北,早晚被你直搗黃龍。
“你覺得,麵對手握先國主的大宋,如今的偽國主李從善,有反抗的能力嗎?”孫宇不置可否,他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總要爭一下才知道結果如何。
“我不明白,原本,最支持國主的,就該是你忠勇王才是。”曲良驥默認,也許,他們隻是習慣安於現狀罷了,並不是真的認為這條路能夠走到光明。
孫宇一路走來,在最艱難的時候,都是得李從善之助,如今李從善上位,孫宇應該更加順風順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