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轉過頭道:“尹掌門,你如此擔心我被魔化,便是心裏知道裴庚極擅蠱惑人心,是一個厲害的魔頭,你們心知肚明卻要我去守山,守好了是我的本分,稍微出點差錯,便要拿我問罪,這有是何尖酸刻薄的道理!”
尹副掌門年紀也不小了,是個古板又倔強的老頭兒,平日裏因為年紀德高望重,其他幾個副掌門也多讓著他,但平日裏多少有些為老不尊,最會壓榨弟子,一生別的事業沒幹,就有兩個本事,一是鑽研些又臭又長的門規,大家都深受這臭老頭子的毒害。
二是特別會罵人,十幾年前就因為辱罵弟子,而致使那弟子不忍羞辱而自殺身亡,陸韶先前已經領教過了,誰料今日依舊是不依不饒。
尹副掌門聽見陸韶的質問,臉瞬間漲的通紅,當即就要不顧身份,擼起袖子動手,被懷柔用手掌在他肩頭一拍,輕輕化去了他的力道。
懷柔用銳利的眸子看著陸韶,就在大家快被嚇死的時候,他沉靜道:“幾位掌門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對陸韶單獨講。”
副掌門們拖著激動的尹副掌門走了,七劍見架勢也要退下,懷柔卻說:“你們站住。”
一群倒黴的鵪鶉又不敢動了。
陸韶一直以為懷柔是不能講道理的人,他說的話一是一,二是二,從不能容人反駁,淫威不可冒犯,比皇帝的金口玉言還要金口玉言,他這樣冷靜的反應是在陸韶意料之外的。
懷柔看著陸韶問:“好一出鬧戲,肯隨我進來了麼。”
陸韶立刻識相的跟了上去,七劍們跟在陸韶後麵,用很異樣而熾熱的目光看著陸韶,他們並沒有埋怨,也沒有嗔怪的意思,反而目光中流露著感激。
千洗閣內的陳設一如懷柔的裝扮,低調奢華有內涵,看起來樸實無華,懷柔走進去,他的雲履踩在黑玉磚上發不出任何聲響,陸韶對大修為沒什麼概念,隻能從一些膚淺的表麵看問題,在她心裏這就已經是雪落無聲的高手境界。
殿內很安靜,陸韶才後知後覺的有了幾分緊張,懷柔一向不喜歡她,與其說不喜歡,倒不如說是刻意的冷淡,這是多少以來兩個人都沒有說過這樣多的話。
幸好懷柔對誰都沉默寡言,她對陸韶的冷淡也才顯的沒有那麼突兀。
懷柔背著他們,沉默片刻後轉過身:“陸韶,我沒有要罰你的意思。”他道:“我也沒想到你對我有如此多的不滿,你還想說什麼,便趁著今天,一起說了吧。”
陸韶沒什麼可說的了,隻要達到目的,見好就收,蹬鼻子上臉是有可能挨揍的:“也沒什麼,掌門不罰就算了。”
懷柔轉過頭問七劍:“你們呢?”
七劍本是擠成一團的,看見掌門視線轉來,連忙錯落有致的站好:“沒有,沒有!”其實就算他們有不滿,但逆來順受慣了,即使懷柔給他們機會,也沒有一個人敢將什麼不滿說出來,誰知道這是不是陷阱,或者是掌門一時心血來潮而後秋後算賬呢。
懷柔又將目光落到陸韶身上:“我此次叫你前來,確實是為了拂音之事,你且實話告訴我,拂音究竟是怎麼死的。”
陸韶迅速出賣隊友:“是裴庚殺的。”
懷柔:“為什麼。”
陸韶:“因為拂音想找他麻煩,就被殺了,她擅闖禁區,手賤的很要取裴庚元神,落得如此下場也怨不得旁人”
懷柔冷笑一聲:“金鱗君四處求告,告你的狀紙都遞到了南天界,要南帝解除你守山人之職。”
陸韶驚訝地問:“南帝答應了嗎?”
懷柔道:“我豈能讓他將狀紙遞到南天界,任他在南帝麵前胡說八道,守山人由誰做,還輪不得他來置喙,不過一區區地神,我自有辦法解決此事,隻是那紫雷罩,又是怎麼回事。”
陸韶心弦一緊繃,隻得祭出裝傻充愣大法:“這個……不知道呀。”
懷柔並未打算深究:“罷了,想來那魔也有些手段,是我大意了。”任憑懷柔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是古山神畫中鏡的手段,隻是對涼山的魔物又存了一絲忌憚之意。
他遞給陸韶一張剪紙:“此物是我的剪影兒,有我功法的十分之一,若是再遇到拂音這類潑神,就將此物用掉,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陸韶接過這剪紙,心想: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真是誠不欺我。懷柔等身一次性手辦,我值得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