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握著他的手,突然運起壓山大陣,她帶著歉意的口氣道:“對不起裴庚,我雖然很喜歡你,可是我身為守山人,我不能讓你離開涼山,也不能放任你去百蕪。”
裴庚抬起頭笑道:“不,是我的錯,我不該小看你,陸韶,你如此偏執,品性若是有一點不端,那還真是是個魔修的好苗子。”
陸韶:“抬愛了,是我負你。”她再次道歉:“這麼久的相處,我已經不認為你是殺人如麻的魔頭,我甚至覺得你有莫大的隱情,可我一天沒有證據,我就一天不能放你離開,你就是恨我,我也沒有辦法。”
裴庚好奇地問:“那你要把我送回涼山嗎?”
陸韶認真道:“不,我把你囚禁在別的地方,沒有任何人能找到我們。”
裴庚:“……我就說你是個魔修的好苗子,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魔域。”
陸韶:“沒有。”
裴庚憐愛道:“你很不錯,可惜了,囚禁我?你做不到。”
陸韶隻覺得握著裴庚的那隻手一疼,疼痛迅速蔓延到胸口,裴庚迅速將其反製,握住了她的下巴,他笑道:“你怎麼總不肯聽我的話,這樣我很苦惱。”
陸韶覺得自己命運的咽喉被人掌控了,她是個易流淚體質,就是心理上撐著,生理上的淚水蓄滿了雙眼,活像個兔子,以裴庚對陸韶的了解,她會立刻認慫,且撐不了太久,誰料陸韶的眼淚在眼眶轉了半天,始終都沒有說出一句求饒的話。
裴庚覺得自己沒用什麼力氣,平常打交道的都是極其厲害的神魔,對這樣柔弱沒有力氣的生靈缺乏相處,但見陸韶一臉淚水,就緩緩鬆了手:“為什麼又哭了。”
陸韶捂著自己的下巴,也覺得很丟人,她也意識到了就算是現在,她也幹不過裴庚。
裴庚:“你知道你為什麼在我虛弱之時,你的壓山大陣沒有效果了麼。”
陸韶搖頭。
裴庚看著她泛紅的手腕:“你看你手上的細線,是我對你的枷鎖,所以你的壓山大陣並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陸韶:“啊”
裴庚實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傻瓜,你能老實一點嗎?”
陸韶怒火衝天。
這一趟折騰下來,陸韶的確被迫老實多了,裴庚不敢再對她掉以輕心,卻又不讓她離開自己十步之外。
裴庚一邊要在草地上運功療傷,一邊要防著陸韶逃走,因為他貿然出山傷勢太重,過不多時就有些昏迷,等到醒來以後發現陸韶不在身邊了,他剛要去感應,陸韶捧著一葉水湊到他唇邊:“喝一點吧,沒有毒。”
裴庚從來不喝人間的水,這對她修行沒有好處,但兩個人剛剛才劍拔弩張,為了表示誠意,隻好抿了一口,剛在心裏編了幾句讚美水質清甜之類的屁話,就覺得嘴裏有點甜。
裴庚:“這是什麼?”
陸韶:“你剛才睡著的時候,我跑到了附近的村子裏,借了一點蜂蜜水。”
裴庚:“你在討好我。”
陸韶:“嗯,一想到這一路上都和你在一起,我有點害怕,你不要生我的氣了。”
裴庚歎了口氣。
陸韶抬頭看向涼山的方向,裴庚在一旁道:“不要看了,沒人能找到我們。”
陸韶認真道:“我說過了,裴庚,我不希望你落在他們手上,尹副掌門是壞人,他跟懷柔不一樣,他很惡心的。”
百蕪雖然向來以門風樸實聞名,任誰提起百蕪弟子那都是在校誠信友善,在外救濟眾生,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模範弟子,然而百蕪上下有萬人之多,魚龍混雜,長期變態森嚴的規矩壓得他們不敢造次,可有些人心中的劣根終究是不會變的。
陸韶當年做了真傳弟子後,眾人心中本就不忿,後來見掌門對她並不關心,且不聞不問,就想盡辦法去欺負她,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來,就隻會在菜裏放個蟲,衣服裏撒一點癢癢粉,團結起來冷暴力她,拜師大會的時候將她鎖在門裏害她遲到,此類種種數不勝數。
尤其是尹副掌門,他不理解懷柔的決定,處處看陸韶不順眼,在他的阻撓下,陸韶入門數年連個正經教授她法術的師父都沒有。
常在陸韶跟前念叨:“沒有懷柔你早就死了,百蕪門對你有大恩,人要有良心,你將來生生世世都要報答的。”
長此以往,陸韶的性格就有些綿裏帶刀,慫裏帶狠,她嚐試著去接近百蕪頂級實力團七劍,求得他們的庇佑,這才勉勉強強苟到了現在,欺負她的人漸漸少了,她的朋友越來越多,可是尹副掌門的話始終像一個巨大的陰影讓她不得安寧。
當懷柔對她說:“陸韶,你願意做守山人嗎?”
陸韶是真心實意答應了的,她甚至覺得我終於解脫了。
我做十年守山人,無論生死,若有幸活下來,此後恩情報盡,我將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