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湄點點頭。
她心頭閃過幾分歎息,不知是可憐奚寶辰,還是應該恭喜她。
在這個年代,女子根本就不算是個完整的人。薛湄奮鬥這麼久,才擁有獨立的權力。
他們重男輕女,無可厚非,更別說需要傳宗接代的皇家了。想要活得更好,挑戰整個社會的規則是行不通的。
薛湄該為奚寶辰開心。
隻是這整件事,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女子就連出生,都是不受期待和歡迎的。
“您放心吧,我也不會亂講。”薛湄笑道,“此事關乎皇嗣,咱們外人攙和進去,很容易惹禍上身。”
“郡主明白就好。”
“我早已明白這個道理,若不是榮王妃乃我表妹,我絕不理會這些。身不由己嘛。”薛湄笑了笑。
她願意承擔後果,保奚寶辰母子平順,這是她的善心。
盧老太爺不再說什麼了。
送走了盧老太爺,薛湄獨坐。薛池進來,端了杯茶給她。
薛湄搖搖頭:“這麼晚了,不喝茶了。”
薛池:“是杏仁茶。”
杏仁茶暖甜芬芳,裏麵還添加了熟芝麻等物,既好喝又管飽。
大哥知道她晚膳沒吃飽。
薛湄道謝。杏仁茶滾燙,薛湄慢慢啜飲,一口一口喝得很小心。
大哥坐在旁邊,似有沉思。
“大哥想說什麼?”薛湄問。
薛池:“我直說了——寶辰嫁入榮王府,對你有背叛之意。當時她偏袒榮王,才讓榮王脫罪。你何必還一再幫她?”
“因這世上,朋友難得。”薛湄道,“曾經沒人管我的時候,我院子裏經常窘迫受窮。寶辰偷偷接濟過我無數回。
後來被姑姑發現了,姑姑罵過了她,她就改變了方法,專門送我一些金銀首飾,就是能隨便拿出去當錢的。”
薛湄繼承了原主的身體,就要替原主感恩。
在原主最黑暗的日子,奚寶辰的諸多幫助,薛湄不能估值,也還不清。
況且,奚寶辰雖然有幾分為自己打算的心思,卻沒有想過幫榮王害薛湄,她對薛湄的情誼沒有變。
那晚算計榮王的,也不是薛湄,而是戚思然。
薛池:“……”
他一時窘迫。
他攥了下掌心衣料,道:“那時我不曾照拂你。”
“要這麼說起來,其實大哥你也沒錯。你斷了腿,你才是需要人照料的。我身為妹妹,對你也不過如此。”薛湄笑了笑,“認真算起來,我們都有錯,功過相抵,所以都沒錯。”
原主也沒有錯。
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身邊沒有可靠的人指引,茫然無措,行事沒有參考對象,故而鬧了很多笑話,這難道還能怪她?
若好好教導,薛湄相信她絕不會做永寧侯府的舔狗。
“冰釋前嫌,以後不再提,好嗎?”薛湄伸出手,掌心朝上。
薛池:“……”
他遲疑了片刻,才把手放在她掌心。
薛湄剛剛捧著杏仁茶吃,掌心溫熱,而薛池手掌微涼。
他似不著力。
薛湄輕輕握了下他的手一下,就放開了:“以後不要再提前事了。”
薛池機械性點點頭,整個人都有點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