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子其實沒有別的什麼事要忙。
若非得說有,那一定是買具上好的棺材和墳地。
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不過要找他的人,他現在已經應付不了了。
老頭子總得在死前把一切事情都擺平,不能給有前途有潛力的年輕人添亂。
千年子乘舟來到一處湖中,水底無聲無息長出一支綠植,緩緩舒開幾張圓圓的葉片,綻開一朵小巧白蓮。
那蓮花傳遞來一個人的神念。
“師兄,六百載之期超時百年,我向大人們討了一個飛升之位,權當給你作賠。”
千年子一愣,興許是那人以為他會拒絕,蓮花上緩緩浮現一隻金色玉符啪嗒一下落在船上。
隨後花謝枝枯葉萎,所有的痕跡都化作飛灰,消散不見了。
千年子拿著那珍貴至極的玉符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夜色降臨,湖中寒風颯起,他才緩過神。
“太晚了……太晚了……”
老道喃喃自語。
如果這一切都能早來三百年……
就好了。
三百年前他尚且意氣風發,脾氣倔強,被稱為最有希望成就地仙的天才人物。
三百年後他垂垂老矣,身受重創,即將魂散入輪回。
當年渙遊門早已被長青門打壓近乎瀕死,他一人也護不住眾多弟子,被迫離開宗門。
他急切地渴望成為飛升修士,奪回自己的一切!
可事情敗露,有人都知道他為一己之私,試圖竊走一個飛升之位。
這些事情被告訴一個地仙大能,大能安排後輩修士,專門在他飛升之際的前一刻晉升,占滿所有的位置。
導致天劫降臨,將他打到重傷!
所有的苦果都是因為他一意孤行,甚至連師弟都不知道自己已經不能修煉,即將步入黃土。
可悲可歎。
自己要是給師弟說出此事,那些人一定會強行要回飛升之位!
他又怎回讓那些人如願呢?
……
白發道人依然坐在高台長亭上下棋。
那中年人嫌總下不完,提早離開了。
白發老道原本也是渙遊門弟子,不過宗門經過一次分裂後,他跟隨了師娘建立的長青門。
不為其他,隻因為當年他就是師娘撿回來養在宗門裏的,無論她所作所為是對是錯,他都會忠誠地替她完成一切執念。
即使師娘和師父都已經仙逝。
說起來,當年就是師娘和師父鬧掰了,才導致了渙遊門無數弟子後來的悲劇,包括天賦超群的千年子。
師父姓遊,師娘姓渙,師父為了表示自己對妻子的敬愛,將她名字放在遊前,成立宗門。
這就是渙遊門奇怪名字的來曆。
千年子在宗門成立前就是師父弟子,之後更是為宗內付出所有心血,哪怕他一直被俗務耽誤,修為在門中也是遙遙領先。
他其實早有機會爭奪飛升之位,奈何因為宗門事務,和為了維持師父師娘愈發惡劣的關係付出大把時間,一次又一次地錯過機會。
到最後師娘攜一批門人回到娘家長青門,從此開始了對渙遊門長達數百載的打壓和欺淩。
千年子從來不覺得師父做錯了什麼也根本不願向師娘低頭。
以至於幾次師娘為他所作所為心軟,都被他不肯服軟的態度激怒了。
到師娘死去,他都沒有服軟。
後來他消失了許久,再回來竟然都老態畢露,各種低聲下氣去求那些小修士給他複宗憑證。
但為了給師娘出一口氣,白發道人故意用權力又壓了千年子一百載,直到如今,他心境也逐漸平和,終於打算把本該屬於千年子的飛升之位給他,算作補償。
隻是不知道千年子修為現在如何,還跟不跟得上?
……
“什麼?要投名狀?”
冷無鋒看了一眼那魔宗修士,揚起眉毛。
“不錯,雖然你已經答應加入我魔宗,但是為了證明你並非道門奸細,必須屠掉幾個正道門派以證清白!”
疤眼魔修又接著道:“鑒於你目前還未築基,隻需要挑三個小門派下手即可,實在不行,選幾個今年剛複宗的落魄門派。殺人而已,輕鬆得很!我會為你壓陣的!”
“哦?前輩如此說,我便放心多了!”
“好,要處理的門派我還沒看,待我去問問今年哪家宗門複宗……”
“前輩且慢!我知道這個!”
冷無鋒攔住他道:“今年複宗的門派隻有一個,而且門內才三個弟子,就算殺光了也配不上我魔宗名聲!”
“你是怎麼知道的?”
“嗨!貓有貓途鼠有鼠道,前輩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隻想問如果殺的人夠多,哪怕那些宗門還沒有複宗,是不是也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