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被南宮家趕出來後唯一從南宮家帶出來的東西,這張照片時刻提醒他的遭遇,提醒他要親手毀了南宮家。
雙生子,一生為榮再生為禍。明明再生的那個才是禍,為什麼這個禍要由他承擔。他應該是天子驕子,成為南宮家的領袖,可如今這一切都被另一個他取而代之。
他小時候很喜歡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弟弟,弟弟身子弱,他總會細細照顧弟弟。爸爸媽媽多注意弟弟也是應該的,因為他也很寶貝弟弟。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很高興地拿著照片在家裏跳來跳去,結果不小心把弟弟推倒,撞到了桌子,血濺三尺,他無話反駁。
他默默守在弟弟房間外,因為弟弟身子弱,不能和他同一間房,這樣可以有安靜的環境修養。
家裏人都在埋怨他,說他是禍害,無情的話傷了他。他知道什麼是禍害,因為族譜上的字他能看得懂。
族譜上說南宮家不能出現雙生子,作為弟弟的那個必要殺了,不然禍害南宮家。他才不是禍害,於是他決定幫南宮家除去禍害。
弟弟很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覺,發現他來了,睜著可愛的大眼睛甜甜地叫他哥哥,下不了手也要下,他要保護南宮家。
有人來了,他必須快點,不能讓弟弟存在這個世界。
“弟弟,哥哥是喜歡你的,但是你必須死,不然南宮家就要遭殃。”舉起槍,沒能扳下扳手,槍被搶走了。
爸爸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子,他摔倒在地上,哭著叫媽媽,可媽媽卻緊緊抱著弟弟,問弟弟有沒有傷到哪裏。
他摔倒了,他很痛,為什麼媽媽沒有問他哪裏痛……
“你這個禍害,我們南宮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孽畜!”
爸爸罵他,第一次他發現爸爸的眼裏冒著火,活生生要撕碎他。他沒有做錯啊,他用力反駁,“爸爸,我不是禍害,弟弟才是禍害!族譜上寫著,弟弟才是禍害!”
“住嘴,你弟弟最乖了,你個孽畜,居然要殺害親弟弟!南宮家留不了你這種敗類,你給我滾出南宮家,再也不許回來。”
爸爸趕他走,媽媽一眼都不看他,他被趕出了南宮家。他在門口跪著哭,要爸爸殺了弟弟,弟弟才是禍害,他是南宮家唯一的孩子。
沒人理他,他在街上流浪,他受盡白眼折磨,他在成長。他活了下來,即使他不成人樣,他記住他要報複南宮家,他很他是南宮家的人。
多少年來,這張照片成了他活下來的希望。他要親手毀了南宮家,要親眼看著南宮家的人跪在他麵前求饒。
那個不再是他媽媽的女人,他要讓她知道,如果不是弟弟,他會是乖孩子,她會以他為驕傲。
這不重要了,他再也不會承認她是他的媽媽,虎毒不食子,她和那個男人毀了自己的一生。
煙吸到了盡頭,照片再次被他放進抽屜裏,緊緊鎖上。他現在還不能毀了南宮家,他要好好逗他們玩,直到他們崩潰。
“媽媽,在想哥哥嗎?”南宮覓在花園裏找到了獨自一人的南宮姬,她臉上的痛苦在這幾十年來他總能清楚地猜出是為了什麼。
“能不想嗎?都是從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你和你哥哥都是媽媽的心頭肉啊。這幾十年來我私下尋遍很多地方,就是沒找到你哥哥。現在好不容易有他的消息,居然是衝著南宮家來的。他要是怨就怨我好了,何苦為難你。”南宮姬看著從小就身子不好的小兒子,她的愛就那麼多,兩個兒子都占著她的愛。
南宮覓何嚐不想哥哥,“媽媽,對不起,要不是我,哥哥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都說多少次了,這不關你的事。爸爸和媽媽沒能想清楚,才讓你哥哥受了苦。你們都是爸爸和媽媽的心肝寶貝,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要說真的是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哥哥的恨傾注在你身上。”
想起那晚看著大兒子拿著槍指著小兒子,她的心都要停了。小兒子剛受傷,剛醒過來,要是再挨一槍,必死無疑。
她當時太大驚小怪了,護了小兒子,等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的丈夫趕走了大兒子。這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大兒子沒錯。和丈夫吵了一架,丈夫低不下這個臉,她低。可怎麼找都找不到大兒子的蹤跡。
失蹤了幾十年了,她還能清楚地記得大兒子第一次喊她媽媽的樣子,可愛得不得了。小兒子因為時常有大兒子的照顧,她很放心地協助丈夫。
“媽媽,我不怪哥哥。哥哥不是故意的,我還記得哥哥當時說了他很喜歡我這個弟弟,他是迫不得已的。南宮家的族譜寫得清清楚楚,我才是那個禍害。”
“這是什麼話,南宮家的孩子都是好樣的。你才不是什麼禍害,你是南宮家的驕傲。別太激動,小心身子。你這身子經不起大起大落,都是媽媽當年沒有照顧好你,不然也不會落下這個病根。”
大兒子被趕走後,有一天夜裏,小兒子趁大家不注意,冒著雨出去找哥哥。等家裏人發現找到小兒子的時候,小兒子已經奄奄一息。從小就虛弱的身子更是加重了病情,這些年來是調理得好才沒出現大的情況。
“媽媽,我要是見了哥哥,我會和他道歉的。”這是他從小最想做的一件事,他知道哥哥是為了南宮家好,也是為了他好。
“媽媽還沒道歉什麼時候輪到你了,媽媽才是該道歉的那個人。你爸爸走得早,走的時候就一直希望能再見下他,卻等不到這一天……。”
母子在花園裏待了好長時間,直到家裏人催著才各自回房。
找了一個多月,而南宮尋居然沒有再次下手,南宮家的人很是不解,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還是什麼……
有了經驗之談,南宮姬為了小輩們的安全,特別禁止甜甜來家裏玩,如果要見甜甜隻能去夜園見。
冥甜不懂為什麼最近大家都往夜園跑,不過她倒是無所謂,這樣不用她頂著一個肚子跑來跑去感覺也不錯。
七個月的肚子,皮球都沒它大。現在走兩步路很艱難,更不用說長時間地行走了。街是沒得逛了,冥甜恨不得一整天就躺在沙發上,舒舒服服的。
前兩天去參加語嫣姐的婚禮,她不能當伴娘實在可惜,不過捧花她是厚著臉皮讓語嫣姐丟到她這邊的。
為了接這束捧花,冥甜是很強烈地壓迫,而夜影辰迫於小妻子的威脅,親自上陣。
當時丟捧花的時候,那些想要捧花的人全部被夜影辰派人攔在了五米之外,而她則坐在一張椅子上,距離新郎新娘站的地方一米遠。
美美相接捧花也沒用,她威脅起來她老公什麼都由著她,結果她為了補償美美,請美美陪同她去做產檢。
昨天做完產檢,美美是一個勁地興奮,直嚷著她見到了寶寶在動。這下,今天一群人衝到夜園,隻為看昨天產檢拍出來的CD圖。
“這是小寶寶的手,這小拳頭很結實。”某二姨興奮地說。
冥甜納悶,這能看出小拳頭很結實嗎?她還以為那是小寶寶的手沒能展開,緊緊縮在一起,所以看起來比較大塊。
“這是小寶寶的嘴巴,瞧瞧,多像甜甜。”某二伯激動地說。
冥甜更納悶了,這黑漆漆的一片,怎麼就看出來很她長的一樣啊,真是搞不懂,估計是胡說的。
“這是小寶寶的小肚子,咦?怎麼扁扁的?甜甜,你是不是沒吃飯啊?”某姑奶奶拿著CD圖,趕緊問清楚,可不能餓著她的小寶貝。
“姑奶奶,產檢的前兩個小時不能吃東西,肚子當然扁了。不過小寶寶肚子扁沒扁我不知道,總之每次拍的CD圖都這樣。”
一群三姑六婆從CD圖說到肚子上,冥甜這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活生生被一群人圍著指指碰碰。
美美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炫耀的是她能陪甜甜做產檢,不是要她們來研究甜甜和寶寶的,“你們不要再吵了,甜甜需要休息。昨天醫生說了,甜甜身子骨虛了點,最近要養好。你們這樣吵下去,估計今天甜甜會做噩夢。做噩夢很嚴重的,甜甜睡不好就意味著小寶寶睡不好,你們是不是要虐待小寶寶?甜甜沒休息好,生寶寶的時候很難受的,你們是不是想讓甜甜疼久一點啊?”
“好了,都散了,真是的。我不讓甜甜來南宮家是對的,瞧瞧你們這一群人,一下就夠甜甜受的了。要是一整天被你們這樣纏著,甜甜估計要被你們逼瘋。”南宮姬譴責眾人,等眾人散開後,走到冥甜身邊。
“這小手長得不錯,看看這骨子,嗯,很好。這小腿,一定是經常活動,以後有力。哎呦,小寶寶在動,來來,叫聲祖奶奶……”南宮姬剛好碰到冥甜的肚子,肚子裏的小寶寶動了一下,老人家高興得話都變了味。
三姑六婆使勁地咳了咳,齊齊地說:“小寶寶還沒出生呢,怎麼叫你祖奶奶啊。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還說我們呢,自己還不是一樣。”
冥甜由著她們說,她已經沒話反駁了。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怎麼狡辯,她習慣了。
七個半月的時候,冥甜有一個晚上獨自一個人睡覺,結果不小心腿抽筋,沒人知道。
等打了電話求救的時候,整個人也暈在了床上。夜影辰趕回家的時候,醫生已經來到家裏幫診斷,吃了點不會影響小寶寶的藥,冥甜才醒了過來。
“甜甜,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夜影辰看到小妻子眨了下眼睫毛,緊張地問。
之前的劇痛已經消失,冥甜蒼白的嘴唇動了動,發現說不出話,轉而搖了搖頭。
夜影辰喂小妻子喝了點水,小妻子才說出話,“寶寶怎麼樣了?”
“寶寶沒事,醫生說這幾個月很重要,你很容易腿抽筋,要注意,不然後果很嚴重。對不起,我不應該出去的。”接到一個緊急文件,他哄睡了小妻子才趕緊出去,結果還是差點造成大錯。
夜新見小倆口摟摟抱抱,也就放心了,“甜甜,好好休息,明天燉豬骨湯喝,我可憐的孫媳婦啊。”
補品撤了雞湯,換成了豬骨湯,還有晚上不管怎麼樣,夜影辰也不會出門。要是再發生一次腿抽筋,搶救不及時會有生命危險。
八個月的時候,夜影辰陪著小妻子去做產檢,結果一個驚天消息擺在了大家的麵前。寶寶的胎位不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問了醫生才知道,可能是由於沒有運動,還有睡覺睡勢不正確造成的後果。
當下,為了矯正寶寶的胎位,南宮家的三姑六婆天天來夜園嘮叨,冥家的親戚們也時不時來個探訪。
一下散散步,一下吃補品。冥甜的生活單調沒有色彩,可憐準媽媽一句話也不能反抗。
本來懷孕大腿就水腫,頂著大肚子更是難受,還要散布,不走到九百九十九步,陪著她一起散步的三姑六婆就開始輪番轟炸。
“甜甜,你才走了五百八十一步,還有四百一十八步沒走。現在還沒有到臨產期,最後快點把胎位扭正過來,不然生寶寶的時候很痛苦的。”三姑扶著要坐下來的冥甜,硬是不給冥甜坐下來。
六婆這下也附和著三姑,“是呀,甜甜啊,為了寶寶和你自己,你要多走幾步。走多點,到時候生寶寶就不怕沒力氣。要知道你誰誰誰生那個誰誰誰的時候,可是堅持每天都走九百九十九步。那姨丈的老家啊,據說也是有一個孕婦胎位不正,然後散散步,又吃了點補品就好了。你放心,補品已經在燉著了,等下散完步就可以吃。”
“嗚嗚……我不要!”聽完三姑六婆一說,冥甜哭了起來。
哭聲遠遠傳到夜影辰的耳朵裏,那個心疼得不得了,趕緊從三姑六婆的手裏搶下自己的小妻子,一個橫抱就把小妻子往屋裏抱。
窩在夜影辰的懷裏,冥甜把懷孕以來受的委屈一腦子哭了出來,“人家不要散步,不要和古怪的東西。要吃甜甜的蛋糕,要喝濃濃的奶茶。要睡早早起玩玩,要看漫畫和小說,不要聽輕音樂。嗚嗚……”
一口氣把最近被禁止的事情全都拿出來說,她要哭,使勁地哭,所有人都要聽她的。
三姑六婆猶豫地看來看去,她們這還不是為了她好,怎麼都被嫌棄。
“嗚嗚……你們都不疼我,就知道欺負我……嗚嗚,我要告訴寶寶,以後都不要和你們玩……”
那可不行,她們還要抱寶寶,寶寶可是她們的心頭血,不能這樣的!
“好吧,甜甜不哭哦,姑姑去拿蛋糕,我們不喝那些難喝的補品哦。”第一個妥協,見風轉舵。
“不要散步。”又是一串眼淚。
“以後誰敢拉著我的寶貝甜甜去散步,我就砍了誰!”二姨一個豪情壯誌,第一個示威。
嘟著小嘴,又是一串淚水,“要喝奶茶。”
“表嫂去幫甜甜泡奶茶哦,乖。”第一個溫柔到場,華麗麗地飄過。
“沒有小說,沒有漫畫好無聊,寶寶,你這麼那麼可憐哦。還有那些音樂你也覺得不好聽哦,媽咪對不起你……”
“喂,馬上把最新出的漫畫各買一套送過來,半個小時之內。”夜新不落人後,“甜甜,爺爺要人馬上送來哦,不哭不哭,小心寶寶。”
哭一哭,冥甜什麼都解決了,晚上回到房裏,諾諾地看著不理自己的老公。想下床,可是腳痛下不了,怎麼辦……
“老公……”平平淡淡,沒人理。
“老公……”帶點撒嬌的語氣,還是沒人理。
“老公……痛……”裝模作樣一下,居然還是不理!
冥甜就不相信夜影辰不理自己了,她不使出殺手鐧,他就一直把她當空氣得了,“嗚嗚……人家不要和你睡,不要和你說話……嗚嗚……我要找姐姐……我要找美美……我要找桀桀……”
“你找桀桀幹什麼?”夜影辰總算正視自己的小妻子,找姐姐找美美他都忍了,找別的男人,是不是存心要氣死他。
“找桀桀做蛋糕給我吃!”不是不理我嘛,現在問什麼問題,討厭!我繼續哭……
冥甜眼睛哭了一下午,早就腫得不成樣,現在又哭,哭得夜影辰心裏很痛。再生氣也被眼淚掩埋了,夜影辰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在跟自己鬥氣。
“甜甜,我的小寶貝,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看著心痛,聽著心痛,你就饒了我吧。寶寶要被嚇到了,出來也成哭寶寶了。”
“你不要生氣……”你再生氣我就哭!
“好,不生氣。”
睡前,按慣例夜影辰幫冥甜把兩個大大的枕頭放在冥甜身體的兩邊,阻止半夜她要翻身。現在隻能仰著睡,不然胎位會更嚴重。
可能是昨天哭鬧起了效果,今天夜園很安靜,靜得冥甜開始無聊地打著哈欠。旁邊趴著虎虎,冥甜就用腳去踢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