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醫生的承諾,但蘇桃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管子根本放心不下,趴在玻璃窗上流眼淚。

星辰才四歲,就要受這種苦。

但蘇桃眼前的當務之急,是籌到星辰的醫藥費,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沒有人會施舍給她同情。

蘇桃沒了工作,也找不到肯預支工資的地方,蘇家不能再去,從前的朋友也因為她入獄而對她冷眼相待。

一個個排除到最後,她最後想到的能借錢的人,居然隻有霍霆琛。

盡管她知道去找霍霆琛要麵對的隻有無盡的報複和羞辱,但為了星辰,她隻有這個選擇。

多可笑啊,讓她鋃鐺入獄失去一切的人,居然成了她目前唯一可以去求助的人。

霍公館門口。

蘇桃已經站了整整三個小時,正午的陽光很大,汗水打濕頭發,曬的她頭暈眼花。

就在她等到快要絕望的時候,一輛純黑色布加迪緩緩駛來,蘇桃向前小跑了幾步,攔在車前。

急刹車的聲音無比刺耳,堪堪停在蘇桃身前幾厘米的位置。

車門緩緩打開,霍霆琛下來的時候手臂上還挽著一雙手,那雙手白如藕節,鮮紅色的指甲油在太陽下一閃一閃。

這雙手的主人,蘇桃見過。

蘇芷晴皺了皺眉,滿臉的不悅:“怎麼路上突然衝出來一個瘋女人,保安呢?”

但蘇芷晴很快看清了蘇桃的臉,她臉上的神色從嫌棄變成炫耀時隻用了一秒鍾的時間。

蘇芷晴挽著霍霆琛的手又緊了緊,嬌滴滴開口道:“霆琛,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別理這個瘋女人了。”

蘇桃一愣,她不明白蘇芷晴為什麼要裝不認識自己,也不知道蘇芷晴為什麼會和霍霆琛舉止親昵。

霍霆琛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蘇桃,你來做什麼。”

蘇芷晴故作吃驚:“蘇桃?你就是蘇桃?原來你已經出獄了?”

“我……”蘇桃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把目光放在霍霆琛身上,“我是來問你借錢的。”

蘇芷晴的淚水在眼眶中泫然欲泣,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四年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殺薇薇姐,但你在獄裏整整四年都沒有打過一個電話聯係家裏,現在出獄了也從沒到蘇家看過一眼,難道你就對這個家這麼絕情嗎?回去看看爸爸吧,你畢竟還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

蘇芷晴的話說的大方又得體,一副體諒父親的形象,卻又時時刻刻不在提醒霍霆琛,是她殺了蘇薇薇。

蘇桃忽然想笑,四年裏她給家裏打了無數個電話卻從未有人接,出獄後跪在父親麵前卻被告訴沒她這個女兒,一切都和蘇芷晴話裏的相反。

在蘇芷晴的描述裏,她成了一個殺人凶手,一個怨恨家庭,一個可以對親生父親不管不顧的不孝女。

蘇桃張了張嘴,解釋的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話。

她這一輩子解釋了太多次,可卻沒人肯信。

蘇桃眸子裏的光逐漸黯淡下去,她知道借錢這件事肯定是不行了,得另外想辦法,轉身便走。

霍霆琛拽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芷晴在和你說話!你裝聾作啞是什麼意思?”

蘇桃頓住腳步轉過身,看著一臉無辜的蘇芷晴,心裏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她還能說什麼了呢?

說她去過蘇家,是蘇芷晴在騙你?

誰信?霍霆琛從未分給過她哪怕一絲一毫的信任。

“我不會再去蘇家了。”蘇桃隻說了一句。

蘇芷晴似乎是被她氣的不輕,眼淚一顆顆砸在地上,抽噎道:“蘇桃,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恨薇薇姐,可就算你對這個家有恨,你也不該這樣……”

蘇桃忽然大聲的笑了,那笑聲幹巴巴的,像是尖利的指甲擦過桌麵,讓人不舒服。

“蘇芷晴,你不過是我爸後娶的女人帶回來的孩子,說到底你和蘇家沒有半毛錢關係,我有沒有去過蘇家你不清楚嗎?一口一個薇薇姐,她沒死的時候你們連麵都沒見過吧?你就這麼想做蘇家的一條狗嗎?”

蘇桃尖利的話讓霍霆琛震怒,他將蘇芷晴攬到自己身旁,抬手便是一掌。可這一巴掌卻沒落在蘇桃臉上,打在了擋在她麵前的蘇芷晴臉上。

霍霆琛皺了皺眉,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仔細檢查臉上的傷勢:“芷晴,你這是幹什麼……”

蘇芷晴捂著紅腫的臉頰,哭道:“霆琛,你別打了。她現在不是蘇家的小姐了心裏不舒服也是正常的,說到底是我搶了她的位置,都是我的錯……”

蘇桃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如果不是她不能,她恨不得鼓掌稱讚蘇芷晴這場戲演的真是好,將所有過錯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顯得懂事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