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謙銘愣了一下。

女人,公路,衣冠不整,這幾乎立即讓他想到了某種肮髒不堪的交易。

他不由得回憶起那晚在宴會上聽到的議論,清雋的眉頭微微皺起。

蘇桃不知道他在這短短的幾秒鍾內想了些什麼,隻看他神色冷下來,心中不免一陣慌張,抓住了他搖下一半的車窗央求道,“拜托您,我知道我不該突然攔下您的車,可我真的沒有辦法,請您幫幫我!”

幫她?

紀謙銘自認平常是和那群發小們花天酒地了一點,有時候也難免多少有點荒唐,但他還遠遠不至於墮落到找這種女人來解決需求,怎麼幫她?

何況他今天本來是要來找霍霆琛的,帶上這個女人的話,恐怕

蘇桃見他臉上猶豫的神色越來越重,忙扒著窗子央求道,“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馬上趕回市中心,我女兒在市醫院住院,需要我趕回去照顧,請您幫幫我,隻要載我一程就好。”

女兒?

紀謙銘思緒一斷,驚訝地轉頭看著她。

女人不知遭遇了什麼,額角上發絲冷濕,臉色慘白,眼圈卻分明通紅,單薄的身形在晚風中瑟瑟發抖,像一片掉進風中的落葉。

紀謙銘平生見過不少人說謊,可眼前的女人眼角淚水未幹,眸底閃爍著焦慮的光芒,這模樣分明不像是演出來的。

他短暫地猶豫了一秒,扶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迫使自己打消了所有的疑慮,隨後閉了閉眼,揚了揚下巴示意道,“從那邊上來。”

跑車速度快,在湛藍的夜空下猶如一道帶風的閃電,車窗兩側的路燈飛快倒退,扭曲成金燦燦的長蛇。

晦明不定的光線照在她臉上,反射出點點似乎永遠也幹不了的淚光。

紀謙銘瞳仁一動,眼角餘光瞥見她身上的衣服顏色深淺不一,肩膀上還淋漓著些許水漬。

車內安靜得異常。

他不動聲色地轉過頭,騰出右手在置物格裏摸索了一會兒,遞給她一個柔軟的枕頭。

“晚上風大,涼,這個拆開了裏麵是條毯子,你可以先蓋一會兒。”

“謝謝。”

她很小聲地應了一聲,接過枕頭,卻沒有要拆開的意思。

紀謙銘從後視鏡裏瞥見她腦袋歪著,額頭貼著車窗,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還是在默不作聲地哭,隻有那緊緊皺起的眉頭透出的焦慮是分明不加掩飾的。

他很敏銳地感覺到這不是個提問題的好時候,隻默不作聲地將油門又踩的深了不少。

車子風馳電掣地駛入市中心,看到市醫院大樓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蘇桃就急切地解開了安全帶,坐好了要下車的架勢。

紀謙銘剛把車勉強停下,她推門就要衝下去,“先生,非常感謝您送我過來!”

“等等!”

蘇桃一頓,下一秒回過神來,飛快地摸出口袋裏已經被冷水泡脹了的幾張現鈔遞過去。

紀謙銘搖搖頭,關門下車的同時脫下了西裝外套,輕咳一聲遞給她,“反正來都來了,我今晚也沒什麼事,如果你還需要什麼別的幫助的話,我跟你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