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密
很快她心底的驚嚇便退了去,因為她發現那背對著他們的身影一動不動地倚著牆角,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看來是死人。
她走上前看了看,那頭掩蓋著容貌的黑發早已失去光澤,稀疏的烏發下是一架隻剩白骨的空架子,看不出這女子本來的麵貌。
之所以說是女子,很簡單,因她穿著裙子,白中衣,粉夾裙,是宮女的裝扮,隻是她怎麼會死在這裏?
“看樣子她死了二十來年了,不過由於在這個密不透風的地下石室裏,陰涼的氣溫讓她的骨架保持完好。”顧寧謹之掰開她手裏緊抓不放的一小片紫色絲帛,輕輕一觸,露在手骨外的那一小截頓時化為灰屑。
若沒有二十年的時間,絲帛是不會腐爛的,這點沈鳳瞳也清楚,不過她不是法醫,無法驗證這宮女的死因。
“有人將這裏當成囚室囚禁了她,她死之前應該很痛苦,看這裏的牆被抓出了這麼多血痕……”沈鳳瞳有些不忍地別開眼,仿佛看到一女子拚命地抓著牆,鮮紅的血順著牆壁緩緩淌下,她淒厲地呼號著,哭喊著,卻無人應答……
“我們先出去吧。”這裏的空氣彌漫著一股沉腐的味道,幾欲令人作嘔,沈鳳瞳點頭,剛要走出石門,突然耳尖的她聽到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她拉住顧寧謹之閃到石室外,關閉了石門,卻將耳朵附在石壁上。
因為石門的關係,這石壁有縫,無法完全隔絕聲音,她聽到對麵石塊移動的聲音,想是也有個石門吧,緊接著便有琅佩之聲,來人是個女子麼?
腳步聲消失了,很久很久,裏麵再也沒什麼動靜,久到她以為裏麵的人已經離去,但她清楚,那人沒走,因為她聽到到那人陡然變得粗重的呼吸。
“楚湄,二十幾年了,你還不肯放過我嗎?”聲音陡然響起,低沉而哀怒,夾雜著幾許驚怨,這聲音……是蕭太後!
沈鳳瞳吃了一驚,又聽她說道:“這二十幾年來,我被你折磨得夜不能寐,你我姐妹一場,你給了我想要的富貴榮耀,為何就不能讓我安安心心地享用?”
“楚湄,你放心,我會對他好的,求求你別再來找我,你想想,要是沒有我,他能有現在的身份地位?嗬嗬……是,我曾嫉妒你,你擁有所有我沒有的東西,就連他……那又怎麼樣,你已經死了,他是我的,是我的!”
蕭可清的聲音剛開始低而沉,到得後來卻突然歇斯底裏起來,沈鳳瞳聽得心驚,到底那裏麵的宮女與蕭可清有什麼關係?
石室裏突然傳出一陣響,蕭可清尖利狀若瘋狂的笑聲響起:“楚湄,你這個賤人,我叫你嚇唬我!我摔死你,摔死你……哈哈哈……你生前就不是我的對手,我還怕你個死人嗎,哈哈哈……”
一陣瘋狂地摔踢,蕭可清頹然坐在地上,望著滿室支離破碎的骨頭,有一刹那的驚慌,旋即又低低地笑起來,在這靜謐的石室裏,顯得突兀而詭異。
突然,她站了起來,拍拍裙上的灰,正了正頭冠,滿麵肅然地走出石室,石門在她身後緩緩閉合,隻留下一地散亂的屍骨。
沈鳳瞳靠著身後的牆,心情複雜,蕭可清真是個可怕的女人,而且,從剛才她的話裏聽來,那個女子是她害死的,好像是她認為死去的女子奪走了她喜歡的人,那個人難道不是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