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知所雲(1 / 3)

第十五章 不知所雲

二郎叔皺起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通家之誼的內容所在。他擰了好一陣眉頭,額頭上猛然增加了好幾道皺紋,也沒想出他家祖先何年何月與鄭氏人家有過此誼。可鄭老二和鄭老四的神色不容置疑。他呐呐地說:“不是我枉負通家之誼,而是……連坪溪的化羽老道都奈何不得,我又能怎的?再說,調治不好彩彩的病症,我……也就對不起這通家之誼。這通家之誼……嘻,隨便問一下,我們兩戶何時通的家誼?嘻……”

|“你連這都忘了?”鄭老二非常吃驚。

“你連這都敢忘?”鄭老四非常氣憤。

“這怎麼能忘呢?”大嫂不勝感歎。

“嘻……不敢忘,不敢忘,”二郎叔連忙支吾道,我是說我們既然是通家之誼,凡事我都要鼎力相助的……”

“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大嫂感動得不禁涕下。

“我…”叔心裏很不好受,但又不好說什麼。他腦子一轉,忙說,。不是我不幫忙,而是人家彩彩吃得住那項苦嗎,那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仙人兌骨的招法咯!”

“怎麼吃不住呢?”彩彩笑盈盈走過來,道,“什麼化羽老道奈何不得,化羽老道有什麼本事?化羽老道會的全是虛的招式,你才有實硬的功夫呢!一經你指點,那隻花豬婆就有孕了,你要是再推辭,就是看我連豬母都不如了!大嫂喲,我的命好苦咯,這個狠心的二郎叔虧他和我們還有什麼通家之誼……”

彩彩說著不由聲淚懼下,和大嫂抱頭痛哭開了。老二和四在一旁連連搖頭歎息。二郎叔自知再推辭的話,的確對不住通家之誼,於是頗豪爽地說:“那我就住下咯!”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我說三項,你們若能擔保做得,我就做了。”

“好的。”

“一項;我說嗎你們就做嗎,行嗎?”

“行的。”

“二項;我不說嗎你們就做不得嗎,行嗎?”

“行的。”

“三項;我做嗎你們不得問嗎,行嗎?”

“行的。”

“那好,我就開始做了。”

二郎叔從箱子裏取出一隻羅盤。他突然僵住了似的,皺起眉頭,兩眼凝注前方,半天一動不動。他仿佛窺見什麼不祥,眉宇間流露出困惑的陰影。鄭氏兄弟的心揪起了,問:“二郎 兄弟,這是……”

二郎叔悶悶一笑,連忙重重揮手,仿佛要把纏人的煩惱趕走,二郎叔是很認真的,他上次拿羅盤測算豬圈時也是這樣,聚精會神地凝眸遙望,細長的手指飛快掐點,嘴中念念有詞。測算房宅當然要比豬圈複雜。二郎叔這回眉頭皺得比上回更緊,手指掐點得比上回更快,嘴中那陣嘰咕之聲猶如竹筒裏倒橄欖,咕嚕咕嚕地響個沒完。半晌,二郎叔的眉頭才見一挑,額頭上的皺紋頓時鬆開了。鄭氏家人剛鬆了口氣,驀地,二郎叔的神情又嚴肅了,嘴巴張開不動,也不吭聲,仿佛略有所悟,又象沒有把握。鄭氏家人不由麵麵相覷。半晌,隻聽得二郎叔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頻頻搖頭,仿佛什麼疑慮深深將他纏住,他又開始點指掐算,嘴中喃喃叨念。片刻,他苦笑了一下,搖頭歎道:“咳,這……通家之誼?”

天曉得二郎叔被什麼問題深深羈纏。他站起來在房屋裏頻頻踱步。他把手背在身後不停掐著。他閉著嘴,但細長的喉嚨上總讓人感到不停地滾動著一樣東西。很久很久,他們隱約聽見二郎叔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又過了很久很久,他們這才聽見二郎叔發出一個激動人心的聲音:“啊哈,通家之誼咯!哈……”

於是,二郎叔滿臉歡笑。他的眉頭高高挑起,細眯的眼睛睜大了,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拿起羅盤,朝羅盤哈了口氣,羅盤上升起一枚指針。指針上下翹動著,轉得飛快。指針在東西南北方位上各停留了一下,最後,“吧嗒”一聲縮回去了。二郎叔說:“快找人來幫工咯!”

等幫工的鄉親們拿著鋸子斧頭來到時,二郎叔已經把那隻羅盤裝進箱裏。他把箱子放在屋中央,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手指著南麵那扇門,說:“這裏拆了!”

於是,大家上前連鋸帶砍把南麵那扇門拿掉了。二郎叔好似指針一樣,身子一轉,指著北邊那扇牆說拆掉。大家一起動手,北邊板牆上立刻掏出一個洞來。二郎叔隨之又伸手指向東麵那堵牆說拆掉,大家就把東麵那堵牆拆了。隻剩下西麵一堵牆了,大家有些遲疑,但二郎叔還是說把它拆了。大家不敢怠

慢,連忙將西麵的板墒也拆了。現在,東西南北四麵牆上出現四個大窟窿。大家感到很新鮮。大家誰也沒見過這種房子,四麵通風,象間涼亭,但又不是涼亭,四個窟窿旁全是七零八落長短不齊的殘板。風吹過來,那些木板會劈裏啪啦跳舞似地晃動有聲。

二郎叔站起來,又皺起眉頭。二郎叔一皺眉頭,大家全跟著皺眉頭。二郎叔抬頭打量起房子,大家的目光就緊隨著二郎叔的目光轉悠。仿佛又遇到難題,二郎叔歎了口氣,搓搓手,走到房子中央。大家也歎了口氣,搓搓手。二郎叔彎腰從箱子裏取出羅盤,朝羅盤上哈一口氣,這回指針沒升出來。二郎叔晃了晃羅盤,隻聽見羅盤裏麵發出“叭嗒叭嗒”的響聲,那指針象被卡住了。二郎叔猛烈甩動羅盤,“叭”的一聲,那根指針落在地上。他拾起指針,裝在羅盤上,那指針突然翹起來,指著天空。二郎叔指著屋頂說:“上麵也要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