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路途坎坷(1 / 3)

第二十章 路途坎坷

惹人心煩的狗叫。討厭的傑姆總在身後瞎喊。向導難受的媚笑。停停頓頓的步伐。隊伍簡直象在挪!唉……什麼時候才能到達華南虎出沒的山穀? ’

“蠍子”大約是累了,不再追咬小黃狗。小黃狗遠遠落在後頭。山穀剛剛寂靜,”夜鶯”忽然發難了。一個猝不及防的猛撲,它把小黃狗按倒“蠍子”發出興奮的吼叫,也奔過來了。三隻狗又扭成一團,滾進草灌,草屑飛揚。向導畏畏縮縮站住了,發出呼喚——

“啊羅羅羅……”

沒有回音,也聽不見淒慘的哀號。“蠍子”和“夜鶯”微笑著走出草蕩,仿佛它們幹了樁漂亮的事情。小黃狗呢?不見了。草蕩裏沒有一絲聲音。

向導慌了,臉色煞白。他拋開隊伍不管,奔進草蕩吆喝。

“哈羅,哈羅。”

還是沒有回聲,向導越走越遠。挑夫放下邊彈,沒有向導引路,他們是走不進深山的。真是見鬼!卡德威爾歎了口氣坐了下來。傑姆倒高興丁,朝他一笑,挽起衣袖。那條被荊棘掩蓋的小溪裏,正傳來“咯咕、咯咕”的蛙鳴。

他點起煙鬥。挑夫紛紛掏出煙杆。

嘩嘩的溪水,“咯咕、咯咕”的蛙鳴。風聲,林濤,遠遠的那陣。啊羅羅羅”,還有什麼?兩隻漂亮的小鳥在灌叢上歌唱。

“撲咚”一聲,傑姆又摔倒了!

“卡德,快來幫我一把,黃色的青蛙l奇跡,我又發現黃色的青蛙了!”

向導回來了,滿臉淚痕。顯然小黃狗去向不明了。

卡德威爾冷冷一笑,說:“走吧!黃色的青蛙一定蹦到前麵的山裏等你。”

太陽升起來了。陽光一傾瀉在草蕩上,人就感覺到深秋的燠熱了。路顯然好走多了,穿過峽穀和樹林之後,山坡上的茅草蕩異常開闊。沿途沒有狗的爭鬥吵鬧,人的情緒似乎變得開朗。走著走著,他忽然發現眼前的森林和清晨不太一樣。清晨,霧團全都沉到溝底,惟有那道高高的臉龐似的盤雲嶺纏繞著幾縷薄霧。那時候的山峰好象一位裹在薄紗裏的少女,羞怯,靦腆,也顯得有些神秘。現在呢,那道山峰摘下了麵紗,它那雙眼睛顯然透著意味殊深的目光。這片森林全然不同於北歐大陸的森林。北歐的森林茂密、雄渾、遼闊,象個豪爽的北歐漢子。而這片森林呢?

它和北歐的森林同樣茂密,但高山峻拔,層次錯落,因而富有某種變化,在深邃中顯出含蓄,又於清秀中透出沉毅。它也不同於南美亞馬遜河流域的熱帶雨林,那兒的森林蓬亂而蒼茫,於蠻荒中透露著某種恢宏的氣勢,在寂間又顯出原始的蒼勁。這裏的森林同樣蒼茫,但這兒的森林在蒼莽問隱約顯示出某種斯文,在深沉中表現出某種涵養。這裏到處是大澗深溝,陡峭的峰岩迎麵拔起。溪壑縱橫,窄小的空間一次次被切削成無數碎塊。

每一道陰森森的峽穀裏都隱藏著一條溪水。每一道崎峻的溝口都讓人疑無去路。但峰回路轉,每一道溝裏都有一片陌生廣袤的森林。零碎的空間被彎曲和蜿蜒連結成一個複雜的整體。即使是成片開闊的草蕩也不能讓人頓開胸襟,因為,草蕩之後又是森林,無邊無際。一道峽穀環套著一道峽穀,層層疊疊。這片山穀究竟向人述說著什麼?小溪惶惶地向深山裏逃竄。嘩嘩的水聲象它驚恐的呼喊,簇簇水花象它匆匆的步伐。綠茸茸的苔蘚,顯得有點兒憂傷。

每踏上一腳,都覺得腳下的苔蘚那陣嵫磁的響聲如哭泣一般。一株株拔地而起的蒼天古樹挺立著偉岸的身影,雄姿英發,昂然顯示出幾分桀驁。草蕩在風中呼嘯,如罵聲四起。隻有頭頂沒有雲彩的天空是中立的。它似乎超越了深山峽穀的障和局限,因而顯得純淨、透明,纖塵不染。歐洲的天空是這樣。美洲的天空也是這樣。全世界的天空都是這樣。

現在真正進入南山大森林腹地了。

小路早已經消失,密密的草障攔在身前。向導揮動砍刀。挑夫卸下擔子,等待穿越草蕩。這是片比泥塘還難通行的草障,茂草幾乎把人淹沒。砍倒的雜灌被山藤攙扶著,斷而不倒。山藤又牽扯住人的腳步,刺灌撕劃著衣服,腳下時時能感到一枚枚尖尖的樹茬紮著鞋幫。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還是草葉劃破皮膚,汗水一浸,火辣辣的。成團成團的蚊子嗡嗡吟唱,浮塵般彌漫在頭頂。走不了多遠,臉上耳上,便被叮起一塊塊發紅的疙瘩。

連“夜鶯”和“蠍子”都難以忍受,不住地搖著腦袋。向導和挑夫們居然無動於衷?草障是個噬人的魔鬼,“夜鶯”和“蠍子,變得老老實實。它們再不吼叫,嗚嗚咽咽抱怨著蚊子的侵襲。蚊子大概叮到它們的鼻予,它們好幾次發出打噴嚏似的聲音。

他們到底想把你領到哪裏去?他們笑嘻嘻地邊走邊說著什麼。他們的神情隨著大山愈來愈深幽顯得越來越歡樂。前麵真會有虎嗎?走出草障,卡德威爾才笑了。

他們沒有說謊。這是群山之中一片相當開闊的疏林草蕩,大片茅草隨著高低不平的坡崗起伏跌宕。鬆杉如傘,疏密有致,泉流隱在草木中,錚錚之聲隨風可聞,他憑著多年與虎交往的經驗,可以肯定這裏就是虎出沒的地方。

他拿出望遠鏡。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使他大吃一驚——他看見那隻黃狗了!它臥在草蕩中的岩石上。不錯,就是它!一隻眼睛的家夥!它怎麼知道你們要到這裏?它是怎麼來到這地方的?它在那裏幹什麼?它嘟嘟嚷嚷和誰說話?不,它委屈地低著頭,好象恭聽訓斥,誰又在訓斥它?草蕩,還是草蕩。山坡,山峰,那道長眼睛臉龐似的山峰!它怎麼越看越象人的臉龐,一張老人的臉,布滿皺紋蒼老的臉龐。

“汪汪……”

“夜鶯”和“蠍子”發現小黃狗了,飛奔出擊。他連忙舉起望遠鏡。奇怪!三隻重新見麵的狗不再爭鬥了。它們頗友好地相互問候,何止友好,他發現“夜鶯”和“蠍子”開始敬重小黃狗了,它們恭順地圍著小黃狗,舔著小黃狗的皮毛,搖頭晃腦,一派阿諛之態。見鬼!小黃狗一時變得高貴起來了。在歐洲最著名的獵犬奉承下,亞洲土著狗倒象位君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