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大多數工人都在上班,家屬院裏看不到幾個人影。
林念回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外出歸來的鄰居錢嬸。
錢嬸剛從娘家回來,肩上扛著隻大冬瓜,手上還提著一個籃子,壓得肩背佝僂,一路走回來身上衣服都濕透了。
“嬸子。”林念走過去。
錢嬸抬頭:“二丫啊,今天放學這麼早?”
“學校有事情,下午沒有上課。”林念說:“我幫你提一段吧。”
“哎呦不用,就這一段路了。”
錢嬸一手叉腰支撐著肩膀的重量,加快了腳步。
林念沒多說,直接取過她手上的籃子。
“你這閨女!”錢嬸瞪了她一眼,像是抱怨,表情卻透著滿意。
她鬆了口氣,用空出的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邊走邊問:“二丫你快畢業了吧?”
“對,還有半個月就畢業了。”
“那是沒幾天了。”
錢嬸點頭,想起來:“這學校一畢業,馬上又要安排人下鄉插隊了,今年也不知道要下去多少人。”
錢嬸生了五個孩子,已經下鄉了兩個,說起這事時有些怨氣。
她看了看林念,姑娘安安靜靜走在一邊,皮膚白生生的,透著股文靜的味道,一看就不是能受苦的人。
“不過二丫你應該不用擔心,王家那小子怎麼也不能讓你下鄉。”
錢嬸嘴裏的王家小子是鍋爐廠書記王仲坤的小兒子王榮武,也是林念的未婚夫。
兩人半年前訂的婚,因為林念還在讀書,年紀也不夠,所以商量好了,等她畢業之後再結婚。以王家的權利,給兒媳婦安排個工作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錢嬸又問:“王家說好要把你安排到什麼地方嗎?”
林念抿抿唇,有些靦腆:“還沒說。”
“這些東西就要結婚之前定好了,要不然嫁過去之後人家翻臉不認的。”
林念說:“最近有好幾個廠都在招工,我想先自己試試。”
“那才招幾個人啊,就走個過場,實際上早被內定了。”錢嬸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問:“你報的哪一家?”
“製藥廠。”
“這可難進啊。”
藥廠比鍋爐廠規模大多了,要求高著呢,一般人想都不要想。
錢嬸覺得這姑娘可真傻,有穩當的方法不用非要自己折騰。
林念說:“感覺考試也不難。”
“那不是難不難的事。”錢嬸嗐了一聲:“你怎麼知道人家怎麼批的分,萬一故意讓你不過呢?”
“應該不會吧。”
“這可說不定。”錢嬸勸她做兩手打算,先跟王家把工作要到了,到時候就算自己不去也可以送給姐弟。
“就算不送人也可以賣啊,一個工作上千塊,不要不是傻嗎?”
林念聽了幾耳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很快走到家屬樓下。
兩人在錢嬸家門前分開,臨走的時候,錢嬸強行塞了個蘋果到她手裏。
林家住四樓,林念打開門進去,剛放下蘋果,就聽到房間內傳來一陣動靜。
難道是她姐回來了?
林念剛想開口問,就聽到房間裏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瞧你急的,幾天沒見這麼想我?”
林念一驚,瞬間打起精神,隱隱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隨後她姐林芳的聲音也傳過來。
“呸,要不要臉?誰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