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昏沉暗黃的光籠罩著大地,遠遠望過去,邊的雲層都是都像是被染紅了一般。

梁敘卷曲的指節有節奏的敲打著,蒼白的麵孔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眉峰微攏,長睫在眼眶下投出陰影,過了很久,他才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他站起來,因為逆著光的緣故,臉上的神色看的不太清楚。

教室裏早已沒有了別人,空蕩而又安靜。

梁敘彎下腰,一雙手撐在桌沿邊,湊近她睡得發紅的臉,額前碎發輕柔拂過她的臉頰,唇齒印了上去,他親了一口。

宋詞毫無知覺,梁敘輕笑一聲,神情愉悅,眉宇間的風情盡現,有些桎梏一旦被打破就一發不可收拾,他舔舔牙齒,又一次俯下身,在她的唇瓣上輕咬了下,這才算是滿足。

牆壁上的時針已經指向六點了,梁敘還是沒打算叫醒宋詞。

他靠著桌子,長腿伸直,隨意的搭在前麵的板凳上,他眸光深遠,一雙手撫摸這她的發絲,似歎息,似自言自語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是在哪裏嗎?”

“我很早就見過你,你站在舞台上,洋溢著笑容,一人獨唱,那還是初中吧。”他越下去笑容反而越深刻,“老實,你唱的不算好聽,可我的眼睛當時都沒法從你身上移開。”

她像是閃著光,照亮了他漆黑的世界。

這些話他從來不曾對旁人過,這是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層層密林裹的嚴嚴實實。

等宋詞悠悠轉醒,已經接近六點半了,四五月的黑的很早,學校裏的路燈被一盞盞點亮。

剛睡醒的宋詞渾身都沒什麼力氣,視線在四周轉了轉,隻見梁敘一人,免不得奇怪,迷糊的開口,“我居然睡得這麼晚,怎麼都沒人叫我?”

“看你睡得香,沒忍心打擾你。”梁敘的目光也有意無意的掃過她的唇瓣,淡淡開口道。

宋詞口渴的緊,喉嚨幹澀,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的水,人也清醒也不少,“我得趕緊回家了,對了,你怎麼還在啊?”

梁敘將背包帶子往肩上一掛,用開玩笑的語氣:“看著你,怕你被人偷走了。”

宋詞邊收拾邊叨叨,“哎呀,我不能跟你了,我要是再晚點回家,我媽能用她的菜刀把我給釘在牆壁上。”

梁敘齜牙,這樣子居然有點帥萌帥萌,“你媽好凶。”

“唉,是有那麼一點點。”她又問:“你媽凶不凶啊?”

梁敘搖搖頭,對她表示很憐愛,“我媽很溫柔。”

“好羨慕啊。”宋詞也不是不愛她媽,就是覺著她媽有些彪悍,怎麼自己就完全沒有遺傳到她媽彪的基因呢?軟軟的在學校裏盡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梁敘斂眸,“不用羨慕,你也會有的。”

將來他媽也是她媽。

“笑死,我還能換個媽媽呀?就算給我換,我也不換。”她嘴硬心軟的老母親喲~

樓道上隻有他們兩個的腳步聲,一重一輕,兩人並肩而行,宋詞嘰嘰喳喳的個不停,都是寫雞毛蒜皮的事情,梁敘看著她的側臉認真的聽著。

下樓時,梁敘忽然開口,“等一下。”

宋詞仰著脖子問他,“怎麼了?”

梁敘把手伸到半空中,“牽我的手。”

宋詞覺得她可能是見鬼了,不對,她肯定是聾了,往後退了好幾步,雙手擋在身前,“瘋啦?”

梁敘麵不改色,耐著性子又了一遍,“牽我的手,我有夜盲症,看不清樓梯。”他也不裝模作樣,痞痞道:“下午才的樂於助人,的都是屁話?”

宋詞偷偷把爪子在衣角上擦了擦,才搭上他的掌心,“那你牽好了。”

梁敘眯眼,她的手可真軟。

“你抓的緊一點,這麼鬆沒誠意。”

宋詞都快看不明白他這個人,平時都挺正經的,怎麼這會子有點流裏流氣的,“我要是沒誠意,你都摔死了。”

梁敘發笑,眸光暗了暗,才不管她,主動的捏緊了她的手,“別動。”

五指相依,宋詞手掌都被他焐熱了,冒著細汗,二十二級的樓梯一下子就走完了,宋詞想把手給抽出去,梁敘按著不讓她動,“再牽一會兒。”

“有燈。”他要不要這麼隨便啊喂?要是今晚不是她,他是不是也會牽別人的手?想到這裏,宋詞又難過了一下下。

“就當我瞎。”行至大門口,梁敘靜默半晌,低沉道:“我送你回家。”

“你不是瞎嗎?”宋詞捂嘴笑道。

梁敘扣緊了她的手腕,用吊兒郎當的語氣問:“讓不讓送?”

“不讓。”

兩人又不是順路,多麻煩啊,再了,她都十八歲了,送什麼送,瞎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