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死?”路小花瞪大雙眼呆呆地問。
“你是認為我死了才哭的嗎?”那人眉頭往上一挑,冷氣森森。
自己是因為他死了才哭的嗎?嗯……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反正剛才就是想哭一下嘛。路小花臉有點紅了,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下移,忽然發現他拿劍的手似乎緊了一緊。哎喲!這可是個有劍的江湖人啊,江湖人可都是喜歡胡亂殺人的,該怎麼回答他?她瞥見手中的籃子,急中生智地說:“你不是要吃的嗎?我給你送來了。”
“哦?”那人的手緩緩地鬆開劍,慢慢地從路小花的籃子裏取了一張麵餅,咬了一口。
路小花覺得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似乎也被他咬了一口,大氣不出地緊抓著籃子。
那人將餅在口中嚼了一會兒,費力地咽下,皺眉道:“餅太幹,再給我送點水來。”
路小花瞟著他,小心地說:“我還給你買了酒。”
“我不喝酒,給我水。”那人沙啞地說道。
“馬上來!”路小花如蒙大赦,轉身就跑。
那人望著路小花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莫名其妙。這個小姑娘剛才好像還因為他死了而哭得驚天地泣鬼神,怎麼他沒死卻像見了鬼一樣害怕地跑走了呢?不過大多數人見到他都是這個樣子,其實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他冷然地想著,將長劍歸鞘,繼續閉目調息。
路小花拚命地往家裏跑,到家裏拿起水桶,從缸裏舀了半桶水就又往回跑。剛才實在是太丟人了!打從父親發瘋離家不歸,她大哭了一場,發誓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這麼大哭過了。怎麼今天忽然哭成那個樣子,關鍵是還讓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看了個夠!路小花越想越羞,越跑越快。
喝過路小花打來的水,那人精神似乎好多了。他抬起頭緊緊盯著路小花的臉看。
路小花不由自主地使勁擦了擦臉,莫非剛才哭花了臉?想起剛才自己哭得那麼可笑,她恨不能馬上變成隻兔子跑掉算了。
看了她一會兒,那人忽然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對路小花說:“你家在哪裏?帶我去!”
“嗯?在那邊。”路小花從困惑中解脫出來,指了方向,起身帶路。
“等一下!”那人又說。
路小花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
那人猶豫了一下,下巴一抬,冷硬地命令道:“扶我起來!”
哦,對了,這人受著重傷呢。路小花馬上過去扶他。
路小花一手扶著那人站起,一手拎著水桶和籃子。嗯,這樣可真有些難度。別看那人坐著的時候覺不出高來,可站起來還是滿高大的,路小花大概也就剛剛到他的胸口。好在那人並不把全身重量放在路小花身上,他一手撐著劍,一手扶著路小花,饒是如此,二人也走得踉踉蹌蹌,直走到天快黑了才回到家。
哎喲喂,可算到家了!推開院前的籬笆門,路小花籲了一口氣,擦了擦滿頭的大汗,轉頭問那人:“我叫路小花。你叫什麼名字?”
“徐紹風。”那人從泛白的唇中吐出這幾個字後,眼神一滯,搭在路小花肩上的手一軟,整個身子跟著就往下滑去。
路小花“哎”了一聲,可一隻手根本扶不住他,他一下子倒在地上。
路小花一驚,連忙放下水桶和籃子,雙手扶他。隻見他雙目緊閉麵色慘白,頭無力地垂在一旁,顯然已經昏過去了。
好重!路小花奔走了一天,現在正是渾身沒勁的時候,使出吃奶的勁去抬他,可是他比路小花長了好多,路小花好不容易將他抬起,卻發現他的大半個身子仍賴在地上。沒辦法,路小花隻好繞到他的身後,雙手抱在他的腋下,把他從院子裏一直拖進屋內。
嘖,可真夠沉的,也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路小花雖說是自小就自食其力,可從來沒搬過這麼沉的活物。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碰了他,到得屋裏,已經累得一頭大汗,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要先做什麼呢?看著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路小花真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嘖,江湖人幹嘛總把自己弄得這麼慘兮兮的。
嗯,好吧。先把他搬到床上吧。總不能讓一個受傷的人就這樣躺在地上吧。路小花準備把他搬到屋裏唯一的大床上。
一抬手,路小花看到手上髒髒的黑印,不由愣了一下。她轉頭看向床上的小花床單,雖然已經用了很久,但是洗得幹幹淨淨的,當初可是千挑萬選的啊。……嗯,算了,還是先把他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吧。這衣服又濕又髒的,對受傷的人來說總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