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椅上的紅衣人對她的言語不理不睬,以手支腮,嘴角微微翹起,似帶出一抺譏嘲之意。
停了片刻,蛐蛐幹巴巴地代言,“主人不想回答你這等無禮的問題。”
“那麼,也許我應該問點別的。”莫小雨抿唇一笑,雙目之中閃過一道銳光,“真正的鬼醫現在何處?支使一群嘍囉見客未免不太禮貌了吧。”
“大膽,主人正在此地,你竟敢當著主人胡言亂語!”蛐蛐麵色通紅,高聲斥責。
莫小雨臉上浮起嘲諷的笑容,“莫要把我們當作小孩子相欺,鬼醫吳去與醫聖安笑塵齊名,都已成名二十餘載,至少應是四十歲以上的人物。這位公子不過二十上下,年齡明顯與之不符。”
“主人就是鬼醫。”蛐蛐語聲一滯,隨即氣哼哼地說道,“安笑塵又算得了什麼,主人的醫術比他高明太多,如此年輕是因為駐顏有術!”
“休再狡辯,他不是鬼醫!”莫小雨似是失去了耐心,筆直地逼視著他,“快叫真正的鬼醫出來見客!”
蛐蛐打從剛見麵時起,就被她壓製,因而對她一直心存畏懼。此時他已不敢與她對視,卻仍是硬氣地說道:“主人就是鬼醫,主人隻是有些怪癖,你憑何不承認他。”
“我說過了,他不是。想要知道我是如何看穿他的嗎?理由有三。”莫小雨微微一笑,踱起了步子,“我不否認,世間確有駐顏有術之人,故而年齡隻是理由之一。那些仆從隻是懾於他的威脅,才不敢與他爭食,並非敬畏。如果鬼醫連統禦下屬都需靠威吼,那麼鬼醫之名也不會傳遍江湖。此其二。這其三麼,”她故意在此頓住,滿意地看到蛐蛐目露驚色,這才說道,“鬼醫即使再有怪癖,也絕對不會是個神智不清之人!”
“你胡說八道!”蛐蛐眼珠亂轉,雖然大聲喝斥,卻明顯已是底氣不足。
“我是否胡說,你自當心知肚明。”莫小雨偏頭看向高椅上的紅衣人,發現他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便衝他點了點頭,“我剛才並未打斷他進食,而是耐心地觀察了許久。觀其脖頸處長有與那些仆役一樣的暗斑,當是服食過量毒物所致。他進食之時雖看似粗魯,但從細節之中仍可看出其自小養成的優雅。他如此生吞活咽,並非本性如此,當是食不知味。一位優雅之人忽然舉止粗魯如獸,當是神智不清,時而清醒,時而恍惚。若說鬼醫如此人物,竟會在自己家裏被毒到神智不清,那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說罷放聲大笑,指點著蛐蛐,仿若蔑視著一名跳梁小醜,“你還有何狡辯之言?”
“你這個惡女人,當真是不識好歹。是你們想要求見我家主人,我才帶你們前來。如今見到主人,卻又這般蠻橫無禮。”蛐蛐理屈詞窮,畏縮地一步步退進仆役當中。
莫小雨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亮出天音針,作勢擒他。
“小師妹,不要過去,他們是血毒人!”兩股勁風疾掠而來,季憐月與徐紹風擋在她的麵前。他二人解決完後院裏的血毒人後,順著莫小雨留下的記號,一路追蹤至此。
眼見師兄們終於趕到,莫小雨暗自鬆了口氣,一顆高懸的心悄然落下。身在虎穴,她這邊一個不會武功,一個無法動彈,她看似鎮定自若,甚至盛氣淩人,實則是在掩飾內心的慌亂不安。
“你們居然能安然至此?”蛐蛐驚詫地瞪視著季憐月與徐紹風。
“派一群不會武的庸手來抓我們,想出此等主意之人怕是吃毒藥吃傻了吧?”徐紹風不屑地轉了轉手中寒劍。話雖如此,剛才後院之中實是險情迭出,若非季憐月沉穩有度,換成性急的他,怕是早已中了血毒。
兩位師兄在前,莫小雨一下子有了底氣,笑眯眯地看向蛐蛐,“不要再想著耍滑頭了,快把鬼醫請來一見吧。”
蛐蛐卻從仆役中探出個頭,衝她吐了吐舌頭,“一群舞刀弄劍的無禮之人,我才不會帶你們去見主人。”
季憐月聞言看向徐紹風,溫和地喚了聲“四師弟”,後者哼了一聲,把劍收起。
蛐蛐見狀,又恢複了神氣的勁頭,趾高氣昂地說道:“我剛才說過了,想要求見我家主人,那可先要談好條件。”
“是要我去做廚娘嗎?”路小花好脾氣地問道,“那麼請問,需要我做多久呢?”
“當然是要一直留下來陪我。”蛐蛐舔了舔舌頭,貪婪地看著她,“另外,僅她一人那可不成,你們還要再加十名美貌的侍女。”
“你休想!”徐紹風勃然大怒,“你這小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四師弟,一個小孩子而已,何必跟他計較。”季憐月伸臂攔住欲要衝上前去的徐紹風,和顏悅色地看著蛐蛐,“你家主人可是那鬼醫吳去?”
蛐蛐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徐紹風,見他被季憐月緊緊抓住,這才說道:“我家主人的雅號是‘入墓三分’。鬼醫是江湖中人胡亂給主人起的綽名,我家主人才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