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蒙大地,暮色殘陽,急行中的孤影後,是一片血色汪洋。
城郊外的小農莊中,艾離打開被急扣的屋門。但見來人是二師弟,其臉色卻寒厲如風暴將臨。表情一滯,她隨即快語道:“你來作甚?若是勸我悔嫁的話就不必講了。”
季憐月收斂氣息,穩住呼吸,默不作聲地將包裹著令牌的字條取出給她。
艾離接過一看,這是一塊出入太子府的令牌。展開字條,她瞳仁驟緊,“這是從何得來的?”
“有人自皇城內急傳此物給你。”
“稱心出事了,要我即刻去見他!”
季憐月垂下眼眸,點了點頭。今夜之事,他不願被她看到,唯有將她支開。
艾離提步急走,忽又回頭,“你呢?”
“我留下幫師姐守護劉捕頭。”
回首望了眼屋內,艾離麵露兩難。她故意急著應嫁,便是想引那人前來。那人曾言,如果她嫁給劉大哥,他必來殺之。
“師姐信不過我嗎?”恢複常態的季憐月溫和地問道。
“那倒不是。……何人鬼鬼崇崇!”躊躇間,艾離瞥到一條黑色的人影正借助院中樹影隱匿前行,已堪堪摸至窗前。黑影以詭異的步伐潛行,極難發現,若不是她因措詞而四下張望,說不定就被那人溜進屋去。
聞她喝問,黑影將身體一扭,加速衝向屋子。艾離不再遲疑,起掌攻去。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既然被她發現,蛇麵女毫不猶豫地拔出奇型彎刀直接動手。
“是你!”甫一動手,艾離立刻分辨出來人,這不就是擂台上的風煙閣女殺手嘛。
季憐月飛快擋在她的身前,抽出玉扇抵住彎刀,“這裏有我,師姐走吧,遲則生變。”
“小心她用毒。”艾離卻未動身,反倒有些擔心地望著他。那次的擂台比武,他曾在此女手上栽過跟頭,這讓她怎能放心地一走了之。
“吃過一次虧後,我豈會再次大意。”季憐月震開彎刀,刷地抖開玉扇。清鳴聲中,微顫如蝶的玉扇發出瑩潤光澤。扇內所藏解藥被其內力激發,化作嫋嫋藥氣,遣綣盤恒。
盡管如此,風煙閣之毒實是非比尋常。艾離心有所慮,打算觀望之後再做決定。
“師兄,我來助你!”徐紹風從隔壁院內飛身躍來,拔出寒鐵星霄劍。小師妹一直未歸,他便與路小花去往隔院看護丁青山,聽聞聲音即刻趕來。
“不必,你在旁掠陣就好,看我將她拿下。”季憐月扇展翩躚,瑩光四溢。
“手下敗將還敢口出狂言!”蛇麵女彎刀急舞,一道道月牙般的刀刃飛旋著向他攻去。
季憐月扇風瞬息轉變,將月牙氣刃以柔力裹起,內力吞吐,猛向蛇麵女彈回。
蛇麵女不得不側身避讓。嗡地一聲,月牙氣刃轟中其身後大樹,引得大樹一陣急顫。
徐紹風見狀駐足於戰圈之外,並不收劍,而是虎視眈眈地盯視著蛇麵女。
蛇麵女目露狠色,尖嘯一聲,猱身再上。尖嘯聲中,彎刀驟放光華,刀速急增。
季憐月處之晏然,沉著與其周旋。
蛇麵女疾風般地攻了數合卻無效果,不禁心下暗悔。出於殺手的習性,有機會鏟除目標,她自是不會放過。不料此舉卻被艾離察覺。偷襲不成她並不立刻退走,其實是想故意令季憐月為難。然而她一時忘記了,若不使用奸計,她並不是其對手。
季憐月從容轉身,以玉扇格擋彎刀的急攻,抬眼看到艾、徐二人的神情,不禁抿緊了唇角。被小瞧了嗎?雙目微眯,他身法陡變,麵對厲嘯的彎刀不閃不躲,反而錯步迎上。
對方的身法突然變得不帶一絲人氣,蛇麵女手中彎刀雖在急攻,卻未免遲了半分。電光火石間,季憐月已貼至她的身前。
一寸短,一寸險!玉扇雖短卻正適合貼身近攻。蛇麵女被其攻入中門,不禁心中大慌,忙用彎刀回刺。季憐月反手以玉扇抵住彎刀,另一手起掌擊出。
“卟”地一聲,蛇麵女噴出一大口鮮血,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小院。
徐紹風提劍追去,卻被她放出的暗器稍阻,緊接而來是一蓬粉煙。
風煙閣之毒豈容小覷!徐紹風隻得止步避讓。
粉煙散後,蛇麵女已遠遁而去。
“被她逃了。”徐紹風收起寒劍,遺憾地回院。
“那是風煙閣的殺手又不是死士,逃命的本事當然一流。”季憐月嘲諷地勾起了唇角。
艾離見事已了,便向二人說道:“今夜便勞煩兩位師弟幫忙看護劉大哥,我有急事必須立刻入城一趟。”
雖有風煙閣的殺手介入,不過有兩位師弟聯手,當可保劉大哥無大礙。稱心此時傳信,她心中忽起不安,稱心遇到的麻煩怕是不小。
“師姐放心,劉捕頭有我和二師兄看顧,必不會有失。”
目送她離去,徐紹風與季憐月一同回屋。一進入屋中,他便去檢查了一圈,將窗戶再次關緊,並細心地封好窗縫。
火盆中的炭火燒得正旺,屋內溫暖得無一絲嚴冬之感,床帳內的劉夏涼卻睡得並不安穩,不僅滿頭大汗,還不時囈出含糊的字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