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頭是個棋迷,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可惜的是,他同時也是方圓一公裏內,目前可知唯一的棋迷。一公裏,正好也是他這老胳膊老腿力所能及的活動半徑。
於是,舍不得公交車錢,又沒力氣蹬車子的蔡老頭就隻能在這農機廠孤獨的稱霸棋壇了。
在周尋才沒來之前,他多數時候就像之前那樣,一盤盤的自己跟自己下棋,慢慢打發掉本就不多的時間。
“走吧!”蔡老頭提著棋盤站了起來,揚了揚手,“我也得回去了。”
說著,他就轉過身,一步一步緩緩往家裏的方向挪去,怎麼看怎麼淒涼。
沒有什麼臨別贈言,這老頭肚子裏估計也沒幾句好話,那就這樣吧。
周尋才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鋪蓋卷了卷,能裝的就塞到包裏,不能裝的全都提著找他叔叔去。
周尋才其實並不想跟他叔叔一家扯的太多,一直都有種疏離感。倒不是什麼別的原因,根源隻是小時候走親戚,家裏富裕的多的叔叔家總能在禮品上壓他們家一大截,親戚也總是樂意聚在叔叔一家周圍聊天,那種對比產生的無力跟卑微感讓年幼的周尋才記憶猶新。
周誌遠這會正在車間,不過農機廠訂單一直不多,基本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以大家對工作也都是愛搭不理的狀態。
聽到侄子來找自己,周誌遠很快過來了。
“叔!我今天就回去了。”看到叔叔,周尋才很直接了當的說道。
“這麼快?你不是剛來嗎?”周誌遠用胳膊蹭了蹭臉色的汗,說道。
“在這沒什麼事,我想回去了。”
“也好。你過些天就去讀大學了,該準備準備。”周誌遠語氣平淡的說道。
至於替侄子高興,這種情緒就算有大概也是不多的,尤其一想到自家那小子的糟糕成績,更鬧心了。
“那,這些東西放你這嗎,我也拿不走。”周尋才提了提手裏的涼席跟一些生活用品,說道。
周誌遠皺了皺眉,說道:“怎麼拿不走,東西都好好的,你拿回家裏也用得著,拿著吧。”
“哦。”周尋才隻好點點頭,畢竟是長輩,該聽的還得聽。
提著東西,他說道:“那我回去了啊。”
“我去送你吧?”周誌遠客氣了一句。
“不用了。”周尋才搖了搖頭,直接轉身離開了。
提著咚咚咣當的東西,周尋才走到廠子門口,直接把不用的那些東西送了門衛,這才一身輕鬆的去公交車站等車去了。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
周誌平夫妻倆顯然沒想到兒子這麼快又回來了,都不在家。
從窗台的磚頭底下找到鑰匙,周尋才打開堂屋門,把東西往那一扔。
這會也沒別的地方去,坐那想了想,他還是出了門,去了離的不遠的奶奶家。
“奶奶!我回來了。”沒等到院裏,周尋才就喊了一聲。
“哎,尋才啊?你咋剛出門就回來了?”老太太正坐在院裏打盹,抬頭看到孫子,迷迷糊糊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