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衝鋒陷陣
原信並不是沒見過血，也不怕流血，前世混的時候掄過刀片也拍過板磚。可是跟眼前看到的這一幕比起來自己以前的戰績就好比是過家家，刀起頭落，血湧噴泉，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對於生活在新世紀的人來說這件事就是不可想象，這時候他想起一個詞，人命如草芥。
眼前血腥的一幕終於將騷動的隊伍震懾住了，所有人都沉默著，隻有隆隆的鼓聲還在響著，越來越急促。死去的士兵就那樣躺倒在塵土中，沒有人關心，隻有相熟的人才會偶爾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原信腦子裏一片混亂，就像一窩子馬蜂在裏麵嗡嗡叫著，他低著頭伏在馬背上，身體緊繃，睜大眼睛看著滾落在地上的那顆頭顱。那人圓睜著眼睛，臉上還保留著驚恐痛苦的神情。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大概跟自己這具新身體的年齡差不多吧，披散頭發遮蓋下的眉宇間稚氣猶存，像極了前世手下的那些中學肄業的小弟們。
肩背上一陣劇痛傳來，是那個叫刀子的男子，他用那杆兒臂粗的槍杆在原信肩背上又狠狠拍了一記，這一擊拍得很重，縱然隔著厚厚的皮甲任然讓原信覺得火辣辣的疼痛。
“黑子，放鬆點，不然等衝鋒的時候你就連握槍的力氣都沒有。”
或許是疼痛的緣故，原信緊繃的身體反而漸漸放鬆了下來，他抬起頭看了那個叫刀子的男子一眼，男子臉上戲謔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臉上那道恐怖的刀疤配合那雙暴戾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更加凶惡。
原信開始深呼吸，嚐試讓自己的心態變得更加平靜一些，地上的那具屍體讓他清醒的認識到現在的處境，這裏是戰場，再不是牛欄街耍酷扮威風的過家家了。
耳邊再次傳來刀子低沉沙啞的聲音。
“黑子，記得叔跟你說的那些話嗎？”
“你說了什麼？”
原信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另一次槍杆的抽打，和一個冷冷的眼神，那眼神讓他渾身一個激靈，就像是從烈日下突然掉進了冰窟窿，這種眼神隻有在無數次生死搏殺過的老兵眼裏才能找得到，絕不是前世警察們的強顏厲色，他毫不懷疑自己稍微露出點不屑就會被那個男人一槍戳倒馬下。
那雙眼睛的主人就像一頭待人而噬的獅虎，冷冷的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黑子，要想活命你就給我記住，衝鋒的時候伏下身體，眼睛睜大了看著槍尖，不能停，不能朝後看，跟緊隊伍千萬不能亂闖……”
原信不敢再大意，努力記著刀子所說的每一個字，地上那具無頭的屍體清楚地告訴他，在冷兵器戰場上老兵的經驗才是活命的最後良藥。
在確認原信已經把他所說的話牢牢記住的時候，刀子嚴厲的神色才稍微放鬆了一些，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道：
“黑子，你記住，咱們村裏出來當兵的就隻剩下你和我了，你爹娘臨死前求我照顧好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爹娘？原信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
原信明白這個叫做刀子的男人說的是自己這具身體原主人的父母，不過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他眼前的這個黑子已經永遠不是那個黑子了。誰能夠想得到這具身體已經被另一個世界的靈魂占據，而且這個人還即將麵臨一場生死不明的戰爭。隻是沒想到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是一個孤兒，這一點倒是與自己同命相連。
想到這裏原信不由得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自己不明不白的就穿越到了這個莫名的世界，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死在這個鬼地方，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兄弟們知道自己的遭遇後會怎麼想。前世的自己活得混混沌沌，既沒有正緊工作，也沒有正緊女朋友，從孤兒院裏逃出來後，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真正關心自己了。成天喝酒打架，被人追趕，活得就像一條狗。
如果這次能夠不死，就好好活著吧！原信長長呼了一口氣，默默地對自己說。
那個叫刀子的男子還在絮絮叨叨說著那個村子，以及這具身體父母的事，不過原信對這些事絲毫不感興趣，他現在關心的不是怎麼弄明白這個新的世界，而是該怎麼活下去。
鼓聲在短暫的停頓後又開始響了起來，而且越來越急促。原信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己方的軍隊已經排列好了進攻的陣形，軍官們還在大聲嘶吼著鼓舞士氣。這種隊列有些像前世自己在網吧玩的戰爭遊戲，前麵是槍騎兵衝刺方正，隨後是步兵，兩翼還有一些配弓箭的遊騎兵，數目不多，想來是起騷擾和策應的部隊。隻是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兵將，根本辨別不出究竟有多少人。原信這列槍騎兵在陣列的考前方，這種位置很不妙，往往靠前的隊伍死亡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