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自投牢籠(1 / 2)

醜時。夜色最深之時。

黑洞洞的夜,如同巨獸的恐怖大嘴,將聖都給整個吞掉。宵禁後的聖都,清冷黑沉的如同鬼域,隻有幽黑的天穹不時幾顆寒星劃過。

衛尉寺主簿段承德的府邸,後院燃起幾十支火把,照的白亮一片。

府內百十名奴仆挎刀背弓,整齊站立,宛如一支軍隊,而站立最前的最為雄壯的幾十名,身上竟然還披著厚重甲胄。

段承德與一名白袍文士,站在隊列前。

“你們原本都是觸犯法令,必死之人,段老爺用通天的手段,救了下你們,平日更待你們甚厚。而今他奉皇命,討伐逆賊,明日搶占天禁門,你們卻要奮勇爭先。誰立了功,不僅不吝賞賜,表現英勇者,更可以授予官職。”一名中年文士負手站立隊列之前,冷冷訓斥道。

“喏!必然不敢讓總教頭、讓段老爺失望!”

“總教頭盡管放心!”

“我等必然奮力上前,立功而還。”

……

聽說不禁賞賜豐厚,更還有可能升官,這支奴仆兵大喜,紛紛叫道,嚴整的隊列一陣渙散。

旁邊段承德肥胖如炊餅般一張大臉,滿是亢奮,禁不住道:“也不知嶽父大人倒底擔心什麼,有這等精兵在手,何事不可為?至於這般小心翼翼?”

中年文士心下鄙夷:如非你府邸距離天禁門最近,能夠最短時間內抵達,以你的草苞,這等大事公爺會與你謀劃?表麵卻笑道:“此事畢竟事關重大,謹慎一些也是好的。”

“老爺,大事不好,一位大理寺寺正大人,在外敲門打戶,指名道姓要見老爺你。”段承德府上的老管家如見了鬼一樣飛奔而來,一張老臉滿是惶急。

段承德與中年文士齊齊嚇了一跳。

段承德一張臉瞬間變成了豬肝,額頭冷汗滲出來油亮一層,顫聲道:“大理寺?大理寺來做甚?莫非……莫非事情敗露……陛下養的這些紅皮狗嗅到了味兒……完了、完了,一切都……”

看他窩囊廢的模樣,中年文士差點沒有氣厥過去:一切順風順水時,就口若懸河,不可一世,好像自己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無所不能;一遇波折,立即嚇得屎尿齊下,魂飛魄散,標標準準一豬隊友!——呸!稱之為豬,都侮辱了豬!

“立即打發他走,就說主簿大人吃醉了酒,已然睡了,有任何事,明日再說。”中年文士打斷段承德六神無主的哀號,對管家道。

“沒錯、沒錯,就說我睡了,讓他滾蛋!——明日一切都成定局,哼,還怕他小小寺正?他們寺卿見了我也要老老實實!”聽中年文士的話,段承德頓時又有了精神,神氣活現地對管家道。

“老奴這麼回話了!可那位大人說,他手頭有一件緊要案子,與老爺有關,那怕老爺、那怕老爺就是死了,他也要打進門來,見到屍體!此時不依不饒,拿著刀將大門快砍爛了……”

“這是什麼屁話?”段承德氣的暴跳如雷,旋即麵色如喪,惴惴不安看著中年文士,“牽扯到一件天大案子,就怕是真……”

中年文士麵色陰沉,略一思忖,揮手讓管家放那囂張的大理寺正進來,轉而對段承德狠聲道:“怕什麼,看他進來怎麼說,也許不是那事呢,即使真是密謀敗露……能拖就拖,就是拖不過去……”中年文士手掌狠狠向下一砍,“你手上有這百十名久經訓練的仆役兵,怕他怎的?砍成肉醬就是!明天就變天,小小大理寺正,能翻起什麼浪來?”

段承德精神一振,雙掌一拍:“對啊!老子怕他什麼?”

不等中年文士再說什麼,急匆匆去了客廳。

中年文士見他神經病一樣一陣亢奮一陣驚懼,大為氣結,隻得一邊自認晦氣,一邊忙忙追了上去,不住聲叮囑著這棒槌要注意的事項。

客廳內,木榻上,劉章正襟而坐,悠悠然品嚐著端上來的茶水。孫科弓、吳奇兩人,按刀肅然站立身後。

一見劉章繡著獬豸的大理寺寺正官服,以及孫科弓與吳奇兩人透露著肅殺氣息的緹騎服,段承德被中年文士鼓起的勇氣不由一泄,雙腳一陣陣發軟。

“大聲怒斥他,來個先聲奪人!仆役兵就在殿外,隨時可以進來,將他們剁成肉醬。”一見段承德要痿,中年文士知道不好,上前兩步低聲道。

段承德點頭,想到殿外埋伏好、就等暗號的仆役兵,鎮定了幾分,大搖大擺走到主位上,屈膝坐好,剛要說話,對麵劉章將茶杯一扔,冷邦邦喝道:“段大人,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