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章與孟戶、孫科弓、吳奇四人被一幹千牛衛無比粗暴蒙上眼睛,丟入一輛馬車,駛向被蒙蒙夜色籠罩的長街。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了良久,被蒙住雙眼的四人,本來感覺時間過得就極慢,期間又隱約穿越過一道又一道關卡,似乎永無盡頭,禁不住大為焦躁。
就在四人堪堪到了忍受的極限,馬車一顫,忽然停了下來。
四人再次被拖拽了下來,然後推推搡搡,進入了一處所在。這處所在極為陰森,外麵初春的天氣本來已夠寒冷,那知此地更為冷酷,四人激靈靈發了個寒噤。與此同時,一股腐爛發黴的氣息刺鼻而來,耳畔更隱約還有幽幽咽咽、淒淒厲厲的低泣哭嚎聲傳來。
孫科弓本來膽子就小,最怕鬼魅魍魎之說,深夜睡眠不足,又長時間蒙眼在馬車上被搖來晃去,腦漿快被搖成了漿糊,精神由於過於緊張不免大為恍惚,此時悚然一驚,尖聲道:“這是、這是到那兒了?媽呀,是不是咱們已經死了,進入地獄了?我、我身為大理寺緹騎,可沒有幹過什麼壞事,鬼差大爺可要手下留情啊!
油鍋、刀山就不要去了吧?在陽間最多我也就是去餐館吃飯不給錢,去青樓白耍不付賬,不時偷看寡婦洗個澡,捉拿盜賊私吞一點兒贓銀,——可髒銀我都買酒孝敬給了劉章老大,鬼差爺爺要治罪,也拿那劉章去……”
聽孫科弓一陣語無倫次的嚎叫,孟戶與吳奇差點沒有笑出聲,劉章一張臉黑的如同鍋底,循著聲,一腳踹了過去,低罵道:“我踹死你這個混賬,閉上你的狗嘴,——這是地牢,那來的地獄?再胡說八道,打掉你的狗牙!”
孫科弓跳腳道:“我不信!這明明是地獄,——不然你踹我,我怎麼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分明咱們都變成鬼魂了。你不要騙我了,劉老大,在陽間你天天欺負我,哼,就說偷看寡婦洗澡吧,就是你攛掇的,可也有你一份!現在到了地獄,一切要聽鬼差大爺的,還輪到你作威作福嗎?”
吳奇在旁邊齜牙咧嘴大罵道:“媽的,劉老大踹在了我身上,你自然感覺不到疼,——來,老子給你一腳,就問你疼不疼?劉老大,往這兒踹,踹死這個王八蛋!”
劉章與吳奇兩人你一腳、我一腳接連踹過去,孫科弓被踹的慘叫連連,縮著脖子,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四人邊吵鬧邊腳下踩著汙爛爛、軟乎乎的黴爛濕泥,又走了百十步,最後被押進了一處房舍,然後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一下扯掉。
眯著眼過了半響,劉章雙眼才適應當前光線,發現果真被投入了一處地牢內,潮濕的地麵鋪了一層雜草,充斥著一股惡臭,烏黑發黴的牆壁上吊著幾盞如豆的油燈,照的整個地牢卻是比鬼域還要陰森。
拈著下頜那叢山羊胡的徐靖宗,站立地牢外,笑吟吟道:“委屈四位,且在這地牢內待幾日,當然,如果孟戶大人識時務,現在投靠和國公的話,不僅馬上放了你們,高官厚祿,更指日可待啊!”
孟戶置若罔聞,隻回頭希冀地看著劉章。
劉章轉頭仔細看了看這處地牢,苦苦一笑,對徐靖宗拱手道:“徐前輩真是好生厲害,怪不得連同鬼穀門徒、那頭毒虎,都對您俯首帖耳,畏懼甚深,那麼強烈的求生欲,你一現身,立時能夠逼迫他乖乖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