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衣臨下車的時候,宋易安把寫奏折上報皇帝的任務交托給了他。
赫連衣無奈地抱怨:“趙王殿下,下官好歹替您做了半天的惡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能不能別再使喚我了!明天早朝,下官真的不想再露臉了。”
宋易安一本正經地慫恿:“赫連大人做大理寺少卿的第一天,就辦了這麼漂亮的一件大案,難道還想功成身退嗎?現如今,拆穿太子陰謀的是你,為故去三年之久的張延壽伸冤的人是你,證明忠武衛根本不會殺人的人是你,把表兄從牢獄中解救出來的人也是你。我這個啞巴王爺,自然也是沾了你的光。所以啊,奏折應該是赫連大人寫,明日早朝將事情一五一十地上報陛下,也應該是赫連大人做。我就不和大人爭功勞了,祝大人步步高升,拜相封侯!”
赫連衣大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他說:“下官已經在眾人麵前把事情說明,殿下得償所願。可若是上呈陛下,那就等於狠狠地打了太子殿下和齊王殿下的臉。下官剛剛吃上朝廷俸祿,不想這麼快就交還回去,更何況還要賠上下官的腦袋。”
“可這事不是你說還能讓誰說呢?反正我是不能說話的。”宋易安說。
又是這一套。赫連衣反駁道:“但周將軍可以啊。她位高權重,就算得罪了太子和齊王,也沒有什麼關係。”
“可她沒讀過書,腦子裏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你說的那些東西,她沒有辦法複述下來。”
她腦子裏沒有彎彎繞繞,我就有嗎?赫連衣心痛地想,宋易安這次依然不是在誇他。
好歹赫連衣還是有一點原則的,他斬釘截鐵地說:“不行,絕對不行,下官位卑言輕,還想多活一段時間呢。”
宋易安翻著白眼想了想,說:“不如這樣:你寫一封奏折交給我,我把它轉交給大理寺卿竇大人。竇雲接連被皇上斥責,眼下正是將功補過的大好時機。這個任務,他應該樂意完成。”
“真的?”赫連衣深表懷疑。
宋易安信心滿滿:“竇大人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你這是在懷疑他嗎?你就算懷疑他,也不要懷疑我家周將軍的氣場好嗎?”
原來是要用武力脅迫啊。
赫連衣暗自給竇雲大人捏了一把汗,幹笑了兩聲,等馬車停穩了,半刻也不停息,匆匆回了甄府,好似被宋易安多看一眼,三魂六魄就不完整了一樣。
宋易安望著赫連衣的背影,無聲淺笑。這抹淺笑被周眉語敏銳地捕捉到,卻又安穩地放在心裏,不敢宣揚出去。
馬車繼續緩緩地行駛。
周眉語與宋易安並排而行,低聲問宋易安:“大事已定,現在要不要把薛瓶兒接回來?”
宋易安聲音壓的很低,幾乎淹沒在車輪的聲音裏:“把她多留在外麵一天,我們就能放鬆一天。不必催她,過兩日再說。”
“好。”
“不過,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別讓那兩個混賬東西鑽了空子。”
周眉語自然知道宋易安所說的“兩個混賬”是誰,回答說:“咱們把案子破了,那兩個人怕會狗急跳牆。聽說他們倆都豢養了許多殺手,保不齊鬧出點什麼動靜來。不過你放心,我在薛瓶兒身邊安排了很多高手,李薑楠也守在她身邊,應該能保她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