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衣明擺著是在逗弄宋易安,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他的心情實在好極了。想著給她梳頭已經耽誤許久,拉著宋易安往後廳去。
進門之前,赫連衣放開了宋易安的手腕,他給自己整了整衣裝,也審核了一下宋易安的儀容。
很妥當。兩個人並排進屋。
畫娘子依然慈祥地笑著,沒有窩藏一絲一毫的猜疑,對著宋易安,像是對自己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友善;赫連閔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恢複正常。
宋易安知道,赫連閔一定向赫連衣詢問過她的身份,不過她不在意。赫連衣是個謹慎又有涵養的人,不會把她的事向父親和盤托出——當然了,就是赫連衣,也並不知道她來這裏的根本目的。
畫娘子是飯桌上對這頓飯最忠實的那個人,她認真地給宋易安介紹每一道菜,還時常動手為她夾菜,把自己的兒子都冷落了,讓宋易安十分受寵若驚。
畫娘子:“跟著阿臭奔波了這麼多天,你要多吃一點補一補身子。女孩子可不能太瘦了,要有肉才好看!”
“是……”宋易安怪不好意思的,悶頭吃飯。
畫娘子指著每一道菜,說:“這些菜,都是專門給你準備的:這道玫瑰清露羹是我親手做的,是把之前采集的玫瑰香露冷藏起來,用作調羹的汁水,再加上鴿子蛋小火慢燉,又香又甜,很是開胃;這是火腿燉肘子,做的酥香入味,我家阿臭小時候最喜歡這道菜……”
“母親,別喚我小名……”赫連衣小聲嘟囔著抗議。
畫娘子直接忽略了這毫無分量的話,自顧自地給宋易安夾著菜說:“你在京城,也常吃魚膾,不過我敢保證,我家的魚膾調料與你吃過的任何一家都不同,你嚐嚐……”
“……是。好吃。”
“母親,她碗裏的菜快成山了。你這樣很讓人難為情的。”
“哦,哦,”畫娘子這才注意到這個問題,不過她轉而又為自己辯白,“人家姑娘來做客,你不會照顧人,還要反過來怪我。以後啊,有你哭的時候!”
赫連衣一時沒有明白所謂“哭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直到他看到宋易安微微顫動的睫毛,才恍然大悟,嗔怪道:“母親,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這樣那樣的,不嫌害臊!”畫娘子話裏有話地笑罵。
“我……”赫連衣話都說不出來了。話不是他說的,事不是他做的,他為什麼要“害臊”?
宋易安瞧著母女倆鬥嘴,想:來的路上,赫連衣總說他母親因為失去了女兒,這麼多年如何如何情緒低落,若是當著她的麵唉聲歎氣,希望她見諒。可宋易安眼見著並不是那麼回事。畫娘子端莊、和善、熱情,或許正因為這樣,才影響著赫連衣文質彬彬的性格。
赫連閔非常樂意見到這樣的畫娘子,一直任由著她在飯桌上指指點點。但赫連衣承受不住了,朝父親遞眼色求助,赫連閔這才似笑非笑地替他解圍,說:“畫娘子,飯桌上不訓斥孩子,還是你定下的規矩呢。好了好了,先吃飯,一會兒我替你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