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斷絕(1 / 2)

赫連衣的話,把畫娘子說的直犯迷糊:“為什麼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赫連衣也想問自己為什麼。

因為看榜那天那個白衣男子的警告嗎?因為與宋易安在茶館攤牌的時候,宋易安絕望的哭泣嗎?因為他背後赫連家和甄家的性命嗎?為了看不清何去何從的朝局嗎?

太多原因了。

他有顧慮了,宋易安也有,而且更多。

赫連衣沒有辦法對母親解釋清楚,隻能落寞地說:“她有她的事要做,我不便插手。”

“你不能幫她嗎?”

“她不會希望我幫助她的。”

看赫連衣的神色,畫娘子知道,個中緣由,她是不該多問的。罷了,她該做的,隻能做到這裏了。

次日一早,宋易安終於完全清醒過來,雖然還在咳嗽,至少燒退了。身上的衣服黏糊糊皺巴巴的,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汗液。她做了好多夢,大多是噩夢,不過也有好夢,是關於赫連衣的。

赫連衣?他怎麼趴在她的身邊,睡的這麼安靜?

於是宋易安有了一個仔細品鑒赫連衣美貌的機會。

在宋易安的印象裏,能稱得上是美少年的人,除了那個神秘的白衣男子,就隻剩下赫連衣了。不過兩個人的長相,風格不同。

那個神秘的白衣男子,五官偏淩厲,棱角分明,身上帶了戾氣,好似從沙場上蹚過血、淌過淚的;赫連衣的五官比較柔和,“文質彬彬”,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他的手裏如果拿了除書畫筆墨之外的東西,都是不協調的。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赫連衣安靜地睡著,頭發比往常散亂一點,與他往日嚴整的樣子不大一樣。不知道為了照顧她,他耗費了多少精力。

難為他了。

宋易安的手指慢慢靠近赫連衣的發髻,撫在上麵,隨即順著他烏黑的頭發一路向下,去觸碰他的額頭和睫毛。

從當初赫連衣在大殿上替他擋下宋元德的一腳——不,或許更早,從他在大街上,在宋元吉麵前為她鳴不平開始,宋易安就被這個聰明的男人吸引。這麼多年,除了姬恒和姬姝,沒有人會關心她的悲苦和冷暖,當然,就算是姬恒和姬姝,很多時候也無能為力,他們隻能跟她一樣,隱忍,寂寞和痛苦。

赫連衣向她伸出了援手,而他用的方式,不是忍受,而是據理力爭。

明明他們兩個人毫不相幹,是宋易安勉強了緣分,也是赫連衣守護了這段緣分。

在赫連衣麵前,宋易安是卑鄙的。她導演了無數的戲碼,步步為營,將他拉進了自己的複仇計劃裏,甚至不隻是他,他的家族,也成了她與整個翊朝博弈的賭注。她的身上藏了太多秘密,她的心裏盤算著無數的陰謀。

赫連衣是明白的,但他沒有戳穿,反而甘之如飴。

這個傻子!

自小到大,她多麼希望自己身邊出現這麼一個“傻子”啊,奮不顧身地站在她身邊,為她驅趕恐懼。

宋易安不得不說,赫連衣改變了她,把她從一個絕情的複仇工具,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了喜怒哀樂的女人。

他給了他希望,送給她美好。山川,溪流,花朵,樹木,晴空,陰雨,解除囚禁之後的一切美景,都是他賜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