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東擊西,調虎離山。
他們是什麼人?劫走宋易安又是為了什麼?
他們劫走宋易安,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那麼劫走她,就不是殺了她那麼簡單了。她的朋友、恩師、戰友還有親人,都會在她的麵前變成齏粉。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劫走她的人,是太子、齊王還是……陛下?
赫連衣不敢再猜下去,他拚了命地穿梭在雨簾之中,一邊尋找一邊叫喊:“安逸!安逸……你回答我,你應我一聲……”
沒有那個熟悉的聲音回答他。
魏大人和一眾差役也不管客棧裏橫死的屍體了,他們一邊哄著赫連衣回客棧避雨,一邊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全城搜尋,定能幫他把人找出來。但赫連衣完全聽不進他們的任何話,甩開他們的拉扯,無所顧忌地在雨裏奔跑吼叫。他身上覺得熱,心裏卻像浸泡在冰水裏一般。雨水把他澆了個透,若是再大一些,怕是就要澆滅他微弱的希望了。
他忽然聽到微弱的兵刃碰撞的聲音,雖藏在雨聲裏,但赫連衣確信,那不是幻覺。發生了什麼?
赫連衣片刻不敢停留,順著聲音去尋。街道又狹窄又密集又濕滑,讓他跌倒了無數次、迷路了無數次。那聲音時而遠時而近,時而密集時而停頓。每一次赫連衣覺得要抓住它的時候,它又輕輕鬆鬆地跑遠了,跑到了另一個巷子裏。
在緊張的氣氛中垂死煎熬的赫連衣追啊,趕啊,卻每一次都被無情地拋棄在絕望了。他在絕望中恢複希望,又在希望中重新摔入絕望。
宋易安,你到底在哪兒?
你可以拒絕我,但請你不要離開我啊……
赫連衣的身上滿是雨水和汙泥,單薄的衣衫下麵,不知道磕磕絆絆了多少青紫的傷痕。他的手掌也已經擦傷,火辣辣的疼,但他絲毫不在意。
身後有無數的人在喊他“大人”或者“赫連大人”,他不喜歡這些聲音。那些被世俗貫穿了的聲音,除了利益和爭奪,什麼也沒有。
他的眼前浮現著宋易安清瘦的臉,那張臉上少有波瀾,喜也好,怒也好,悲也好,都不顯露於人前。不過,正是那樣的無趣的臉,偏讓他生出一種保護的欲望。他自詡聰慧,但到現在為止,他一直被宋易安牽引著,總是猜不透她的所思所想,猜不透她的謀劃布局。在她麵前,他就是一個呆子。
他情願做她的呆子。
無關立場,無關身份,無關前途命運,他想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站在她身邊。
兵器碰撞的聲音忽然又近了,清晰地傳入赫連衣的耳朵裏,炸的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朝著聲音發了瘋似的跑去,嘴裏喊出一句話:“安逸——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