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安幾近癲狂,在赫連衣看來,她又成了那個在典客署鬥虎的少年。
宋易安說:“世人都以為皇家子弟錦衣玉食,哪裏知道‘艱難’二字,殊不知,他們隻是活著,活到成年,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你說對嗎,五哥?”
宋元傑沒有回答。
宋易安帶著“敬佩”乃至“崇拜”的語氣說:“你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便想把其他的兄弟都殺掉。你燒死了自己的四哥,又淹死了自己年僅六歲的弟弟。你的罪行很快被生母發現。那個女人膽子可小啊,她戰戰兢兢,心裏滿是恐懼和懺悔,一病不起,也死掉了……”
宋元傑的身體有明顯的抖動,但很快隱藏下去。母妃是他心裏最不能被人觸碰的傷疤,他把這個秘密連帶著濃烈的情感包裹地嚴嚴實實,妄圖把它們一起投入深淵,埋進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宋易安還是找到了,在這樣的境遇之下。她接著說:“你於是更加瘋狂,把你母妃的死怪在你父皇身上,決心殺掉你所有的兄弟,再除掉宋詡以自立。沒想到的是,在謀殺宋元德的時候,你失手了。宋元德雖變成了瘸子,卻活了下來。你害怕事情敗露,便終止了殺人的計劃。再後來,我被囚禁在新月宮中,你於是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讓我們互相廝殺,讓自己掙一個好名聲。你費盡心思,終於做到了。宋元傑,我不得不說,你比宋詡所有的兒子都要聰明,都有耐性。”
宋元傑睜開了眼眸。雨水澆的他焦躁,冰冷的四肢有些不聽使喚。他冷冷地說:“知道我那麼多秘密,你以為自己還能活下去嗎?”
“以後能不能活,靠我自己的命,現在能不能活,靠我手裏的刀。宋元傑,你不用威脅我,咱們倆誰先死還不一定呢。”
“我小看了你。你可比我瘋多了。”宋元傑咬著牙說。
宋易安拿著匕首的手酸了,但還半點不敢懈怠地抵著宋元傑的脖子,說:“你當初把火瑪瑙送給我,其實就表示已經對我起了殺心。殺了那麼多兄弟,你也沒有想放過我。咱們倆半斤八兩,何必互相‘恭維’呢?別廢話了,牽四匹馬來,跟我們走!”
宋元傑的部將們非常聽話,都不等主帥吩咐,已經準備好了四匹戰馬。
周眉語和李薑楠的動作非常迅速,他們很快檢查了戰馬的情況,發現沒有被人動手腳,又托舉著赫連衣上馬。
可赫連衣腿傷嚴重,哪裏能自如地爬上去,就算有兩個人幫襯,也是有心無力。他咬著牙往上爬,卻還是一個不小心,差點踩空了掉下來。
幸好周眉語扶的及時。
赫連衣到底還是因為這一連串劇烈的運動牽扯到傷口,疼的輕哼一聲。
宋易安便因為這一聲,揪緊了心髒,注意力也分散給了赫連衣。
不得不說,宋元傑真是個有手段、有韌性、有眼力的人,就在那一瞬間,他抓住了機會,一下子推開了宋易安手上的匕首,脫離了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