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的戲爛透了,讓人看著惡心!”宋易安冷笑著說。
一句話出口,整個大殿俱是一震。
旁觀的大臣們,並不完全明白在此之前發生的所有事,但無論如何,成王敗寇,作為階下囚的宋易安竟然還有膽量對新帝說出這樣的話,不得不讓人在“憤慨”之餘,多了幾分佩服。想來,她一個步步為營、辛苦求生了十幾年的姑娘,在麵對萬民之主的時候還能如此狂傲,恐怕世間男子也沒有幾個能夠做到。
唯獨赫連衣不是這樣想的。他忽然明白了,在宋易安眼裏,僥幸活下來的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宋易安雙手撐著地板,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她的身體非常虛弱,就算隻是挪動一下身體,也能讓她直冒冷汗。她腳上沉重的鐵鏈敲擊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那麼瘦,那麼小,卻還要停著胸脯、抬著下巴直麵宋元傑,就像飛蛾撲向火苗時,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振動翅膀,劃出最讓自己滿意的弧線。
她說:“假仁假義的把式我看夠了,已經撕破了臉,何必還要假惺惺的費力氣?倒不如直來直去的痛快。”
宋元傑輕笑,轉頭對還安安分分跪在地上的赫連衣說:“赫連公子,你瞧見了嗎,在她的心裏,你不過是一個背叛了她的偽君子,是她的仇人。你活著就是錯誤。這麼想來,朕還有點替你抱不平呢。”
赫連衣沒有答話,反而低下了頭。
宋易安的身形晃動了一下,偏還要倔強地站著,說:“宋元傑,我不得不說你養了一條好狗,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忘給你出力,十分負責任,我若有這樣一條走狗,這把龍椅也輪不到你來坐。”
“宋易安,你閉嘴!”一直被當成空氣的赫連閔指著宋易安大罵道,“你毫無廉恥勾引我兒,事情敗露還要侮辱他,你果然……”
“她說得對!”赫連衣高聲說道,與聲音一同噴湧而出的,還有兩行清淚。
赫連閔早就無法控製自己這個曾經循規蹈矩的兒子,他不知道宋易安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把忠孝二字拋諸腦後,甚至連臉麵都不要了。他憤怒地無與倫比:“赫連衣,你……”
赫連衣頹然坐在大殿上,神色淒楚,豪門公子的形象蕩然無存。他的聲音雖稱不上大,卻字字清晰:“是我受了五皇子您的暗示,引誘周哀帝從密道逃出京城的……”
宋元傑皺眉提醒:“赫連衣!”
赫連衣沒有在意任何威脅,他好像下定了決心,繼續說:“周哀帝在密道的出口遭到了五皇子的埋伏,為了給綴在最後的老弱爭取逃跑時間,在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的兩難之下,選擇與伏兵決戰,不幸被殺。他所領的忠武衛和江夏王府府兵全軍覆沒,甚至連七十多歲的姬恒老先生和他年幼的孫女也不能幸免……”
朝堂嘩然。
人們隻知道周哀帝在長安城破之前就已經被捕殺,卻不知道竟是用了這種方式——宋元傑給出的結果明明是“周哀帝走投無路,打算回軍偷襲我軍,被我軍全數擊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