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嬰。
蘇淮嬰與往日實在大大的不同了。雖不至於胡子拉碴,但能看出他的憔悴和頹廢,幾乎瘦的脫了相,唯有與江寒眼神碰撞時,才流露出些許柔情。他今天穿著一件枯黃色的寬袖薄衫,頭上沒有帶冠,梳的隨意。臉色還那麼蒼白,比她出嫁那日見到的好不了多少。
江宏說他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可江寒怎麼覺得,並不是那麼回事。
江寒的腦子裏亂哄哄的,又因為燥熱的天氣,半天想不出,該如何稱呼對方。不是“蘇大人”,也不該是“平仲哥哥”。
麥芽知道他們倆有話要說,悄悄退開,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優哉遊哉地品嚐她剛買的果脯。這更增加了江寒的尷尬情緒。
江寒沒有找到合適的稱呼,索性省了,說:“你……怎麼在這兒?”
蘇淮嬰看著江寒沒有挽起的頭發,心中不知是喜是憂,他朝著江寒拜了一拜,說:“寒郡主,若不嫌棄,請叫我平仲吧。”
“平……仲。”
“寒郡主在等人嗎?”
江寒搖搖頭,指著對麵的座位,說:“請坐。”
等蘇淮嬰謝了坐,江寒給他斟了一杯茶,低著頭說:“聽說你告了官,去別院休養,怎麼會在這兒?”
蘇淮嬰也低著頭,說:“因為,今天是個很好的日子。”
好日子?江寒藏在袖子裏的手指不覺地揪成一團:原來,他還記得她的生辰。
蘇淮嬰問:“晉王殿下待你好嗎?”
“嗯。”
通過毫無感情的一聲回答,蘇淮嬰明白了,江寒與他一樣,不過是接受命運擺布,捱日子罷了。她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受了委屈也不會向外人訴說的。這樣想著,心口隱隱作痛,忍不住咳嗽起來。
江寒眉尖輕皺,埋怨道:“傷還沒好利索嗎?何苦出來!”
蘇淮嬰一陣亂咳之後,穩住心神,說:“我要離京了,正好出來跟你告個別。”
“離京?為什麼?去哪兒?”
蘇淮嬰望向窗外,說:“去北疆,也可能去西北。讀書倦了,總覺得少些曆練。對了,靖邊王爺送親去了大涼國,需要好一陣子才回來。正巧,我略懂西北一些國家的語言,索性去大涼國轉一圈,說不定還能結交些朋友。”
“如此,就多謝你了。”江寒承了他的情,說。
“謝?為什麼要謝?”容慕之清冷的聲音傳過來。江寒和蘇淮嬰抬頭看時,才發覺容慕之已經快要走到跟前了。他帶了幾個隨從,但都奉命守在茶館外麵,沒有進來。
容慕之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比前幾天吵架的時候還要可怕,宛如當初在山陰城,他為給風晴色“報仇”,想掐死江寒時那樣。
這回麥芽仗義了許多,她沒有退出去,而是有了一個從靖邊王府走出來的丫頭的自覺,堅定地守護在了江寒身邊。
如此一來,江寒更覺得場麵劍拔弩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