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在疼。那隻是一個小姑娘,若不是命運使然,怎麼會年紀輕輕就背負起家族的命運?若是能早一點遇到她,和她相知相惜,會不會一切就不一樣了?
當然,他還有餘怒未消。江寒用金簪刺傷了他,她下手的時候,半點情麵也沒有。她承認了,對蘇淮嬰還有未了的情誼,為此她甚至盼望著和離。她要把他們失敗的婚姻擺在朝堂之上、天子眼前,這是對他最大的報複。他委實不該原諒她。
扶還是不扶呢?
容慕之在轉瞬之間,便已經天人交戰無數次了。
江寒便在容慕之艱難的抉擇中,忍著傷痛和絕望,從地上掙紮地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的過程耗費了不少氣力,幾乎手腳並用。可她沒有馬上站穩,頭腦的混亂和視覺的模糊讓她有天旋地轉之感,更因為一連串的咳嗽,讓她站都難以站直,身體彎成了弓形。
容慕之終於不猶豫了,伸出手去攙扶她。
可江寒辨認不出容慕之此舉的善惡,以為他窮追不舍,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容慕之僵在半空的手。
容慕之縮回了手,手掌不自覺地攥成一個拳頭。手背上的血像泉眼一樣,咕嚕咕嚕往外冒。
預料到的巴掌沒有打下來,江寒並沒有覺得輕鬆多少。她的聲音都在打顫:“晉王殿下,江寒今日受教了。以後……咳咳……自會恪守本分,再不敢冒犯殿下!”
“冒犯”兩個字,她咬得極重,明顯是在警示容慕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這個丫頭,真是倔得要命!
容慕之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地疼,說不出的惱恨。眼看著江寒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間,走到了人們的視野中去。
她的臉上還帶著傷呢。
那樣自尊的姑娘,怎麼願意用最狼狽的麵貌示人呢?她一定恨毒了他。
容慕之緊攥的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響。驀的,他全身都鬆弛下來,頹然坐在椅子上,對著一地的瓷片,悵然地長歎了一聲。
這樣的生活,真是糟糕透了。
江寒被麥芽攙扶著回去,剛邁進葳蕤館的角門,就昏倒在庭院裏,嚇得麥芽又是大哭。好在等到麥芽將她安置在床榻上,她便恢複了些許神誌,安撫麥芽說,天氣太熱,許是舊病複發,煎幾副藥吃了就好了。
麥芽也沒有別的辦法,慌忙去準備藥湯。但一連幾劑湯藥灌下去,並不見好,隻是不吃不喝地昏睡,到了晚上,竟連藥也喝不下去了,高熱,盜汗,氣息也弱了下來。
麥芽心知不好,再無其他主意,慌慌張張去找容慕之。她想,若是容慕之袖手旁觀,大不了跟郡主一起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