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還在狂奔著。跟隨她的將士無人敢喊累,甚至無人敢說話。
就在剛剛,江寒得到了白擒虎傳來的軍報,說路上遇到洛河提前埋伏好的軍隊偷襲。雖早有準備,死傷不大,但極大地拖慢了速度。
即使提前有了心理準備,江寒還是揪緊了心。她再也經不起橫生枝節,這種走走停停的行軍對她來說比淩遲還要煎熬。
江宏苦撐著。拜洛風所賜,他沒能聽到任何援軍的消息,也沒有收到任何回音。他以為自己被晉王和太子同時拋棄,被那個由他的家族世代守護的國家拋棄。
他想到了他可憐的姐姐。
他實在不希望江寒出現在這裏。一者,他不想讓姐姐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徒然憂心,二者,江寒作為不能被晉王承認的晉王妃,在容敬之和容慕之兩兄弟麵前都吃虧,他不想讓姐姐委曲求全、低三下四——他的姐姐是棲於梧桐的鳳凰,怎能被鴉雀欺辱?
端木磊被人攙扶著,雖失血過多,但黝黑的皮膚和滿臉的胡渣並不能露出太多疲憊的神態。活了這麼多年,他沒有感受過如此強烈的困頓。他能清楚地聞到死亡的氣息。
且戰且退的江宏、端木磊一行人,誰也沒有因為死亡而恐懼,常年在刀口上舔血混日子,死,本就是他們的歸宿。
既然左右是要死的,不如多拉著一個,將來到了閻王殿上,也是爺們兒的功勞!
他們已經退守了東城門。曾經的兩萬多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下一百多人,每個人都傷痕累累,他們難以維持抱團的隊形,被敵人衝的四零八落。
涼國將軍之前不住地對江宏喊:“靖邊王,降了吧!”“我家元帥隻要你一個人的命,何必連累他人呢?”“現在投降,本將軍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到後來,涼國人也有些撐不住了,他們近乎請求地說:“你們已經戰到這個地步,對榮國已經仁至義盡。他們不會派兵來了,降了吧。”“你們但凡有人投降,我馬上向元帥求情,留你們性命!”
可靖邊王府沒有任何人回應他,不隻沒有回應,還用滿是鮮血的兵刃對準他。
涼國的將軍們,不覺升起了敬佩之情。
洛河又接連受到了來自聖都的救援令,且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苦,攪得涼國後軍躁動起來。
可洛河依然黑著一張臉置之不理。非但不理,還將趕來報信的士兵就地正法,頭顱高掛。
將軍們吵鬧了片刻,又安靜下來。
已經攻克了涼國聖都、坐在涼國龍椅之上的容慕之此時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反而越發的忐忑和憂慮。涼國向洛河求援的信兵派出去了一批又一批,卻沒有收到任何回音,一場“圍魏救趙”的計策,眼看成為泡影。如果對救援江宏沒有半點益處,那麼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難道在涼國將士們的眼裏,洛河的地位比整個涼國還要大嗎?
當真是小看了這個洛河!
君子城裏,隊伍被不斷衝擊著,江宏不願做累贅,雖有些力不從心,還是挽著“河清”和“海晏”,接連砍倒幾個涼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