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將軍們被這沉悶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都悄悄撤了出去。容慕之最初還想安慰一下江寒,看她的樣子也沒了話說,想著或許留下她一個人也自在,幹脆跟著將軍們一起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秦穆從軍帳外高聲報告:“涼國人押著洛河前來投降。”
片刻之後,便見江寒從軍帳中出來,麵色沉靜,隻是睫毛微顫。她屹立於軍帳之外,說:“築軍台,燃篝火!”
這是在申明法紀、誓師盟願和處決犯人時,軍中經常準備的活動。隻是江寒又追加了一句:“搭設一個火祭台!”
在場的人都驚了驚:這是要將洛河挫骨揚灰嗎?
在軍營正中闊大的場地上設置了軍台,江寒坐在軍旗之下,看著這幾個奪走她的小弟性命的仇人。
到處都是士兵,無論老少,無論階品,都是手握刀槍的漢子,隻有坐在軍台之上、麵對著熊熊篝火的人,是個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姑娘,一個二十歲的姑娘。
這個姑娘的手上,正握著一對古樸鋒利的雙刀。
她坐的虎皮椅是軍中常用的寬大的靠背椅,正適合白擒虎、秦穆這種虎背熊腰的男子坐,此時卻托著江寒單薄消瘦的身軀,反倒顯得格格不入。
可誰也沒有表示質疑,就連身為晉王的容慕之,也覺得那是理所當然。
涼國的幾位將軍低頭跪在江寒麵前,洛河雖不想跪,奈何左右兩位將軍強壓著,隻好跪了下去。
江寒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洛河的身上。
洛河的麵孔對於江寒來說是很熟悉的,且不說他在靖邊王府呆了十年時間,就是他經由溫鶴南而受重用,也是靖邊王府中人盡皆知的事。現在重新審視這張麵孔,江寒覺得氣惱、憤恨,也覺得後怕。
十年,這個男人委曲求全,還要悄無聲息地聯係涼國意圖反叛的勢力,還要和北狄人達成盟約,不得不說,他的能力是驚人的。
可惜,他是個對手,是殺害她的宏兒的仇人。
既然是仇人,就沒有必要“惺惺相惜”了。江寒必須用最凶狠的方式了結他的性命,祭奠他英靈在上的弟弟。
江寒聲音沙啞:“涼國與我國本是友鄰,忽然刀兵相向,寡廉鮮恥,天怒人怨。運道不幸,怎麼生了爾等畜生留於世上,為禍人間!”
涼國將軍忙叩頭謝罪,說:“我等本不敢與天朝為敵,隻是受了惡賊洛河的蠱惑,犯了這等不仁不義的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還請郡主看在往日情分上,留我們一條命。我等從今往後再不敢與榮國為敵,必年年供奉,感念郡主恩德!”
誰知江寒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你們突襲我朝送親隊伍、殘殺我朝百姓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虐殺我弟弟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往日情分早已被爾等親手消磨幹淨,還想讓我忍氣吞聲的放你們走嗎?——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