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難道會把你放在眼裏嗎?”一個女子的聲音由遠而近,伴隨著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她的話雖然有些刻薄,但語氣沉穩,帶了不屑的意味。
那個女子穿著一套精致典雅的空色羅裙,裙子上描著或含苞或怒放的白玉蘭,臂彎裏挽著一條茶白色的披帛。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金項圈,項圈下麵綴著藍色的寶石。皓腕微微露著,上麵繞著一對玉質雙跳脫。頭發盤著,金釵銀篦雖多,卻相互映襯,一點也不雜亂,高攢著的步搖隨著主人身體擺動,一點聲音都沒有散出。雖然時動時靜,但一雙鞋子一直藏在裙擺裏,讓人看不到真容。
她長得極美,端莊大氣的美。細眉入鬢,鳳眼含情,鼻梁高挺,嘴巴薄厚有致,恰如揚著臉的櫻桃。她是中秋節的月亮,圓滿,高潔,讓人敬畏。
在她麵前,你會覺得你的呼吸都會玷汙了她,哪怕你離她很遠。
雖已經走到了人們麵前,但她並沒有把目光刻意地放在剛剛談論她的女孩子身上,甚至一直到她離開,都沒有把那個已經嚇得站立不穩的姑娘放在眼裏。
她不是來吵架拌嘴的,也用不著拿架子擺場子,因為她高高在上,像高山上的雪蓮。
雪蓮怎麼會因為山間野花的招搖而損傷花瓣呢?
她沒有說話,但跟在她身邊的侍女開了口:“剛剛是誰在說三道四,有損仙尊清譽?站出來,仙尊或許還能饒她不死!”
四下無聲。
陌瑀仙尊稍微環視了一下在場的人們,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我的身上。敏銳地發覺這道沒有存著多少善意的目光的同時,我意識到,剛剛談論的最熱烈的小姑娘們,一個個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了精神,且極其不仗義地後退了一步,反倒將我送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我不想在這樣的人麵前顯示自己的粗鄙,但眼下的情況,怕是難以挽回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有什麼舉動,我甚至覺得,被她這樣看著,都是我的罪過。
陌瑀仙尊打量了我一下,問:“原來素塵等了一百多年的人,是這個樣子。”
哎,聽那個口氣,怎麼好像她誤會了什麼呢?傳說她是喜歡素塵的,她難道在吃醋?這場醋,能不能不要讓我釀?
人群中竊竊私語。
被人用這種方式點破身份,我渾身不自在,臉頰一陣賽一陣的灼燒。
不等我硬著頭皮為自己解圍,她又輕聲言道:“不值得……”
不值得?不值得什麼呢?
不值得素塵等這一場?不值得她和我這樣的人爭風吃醋?還是說,我根本不值得她懷著好奇心走來,染髒了她的繡鞋和裙擺?
或許都是吧。
我也覺得不值得。
我試圖解釋幾句,可半天也想不出合適的話來,隻能垂著頭支支吾吾。
誰料到,陌瑀仙尊忽然對著我揚起手臂,催動了一個超出我認知範圍的法術,將我扔出去,扔進了跳動著陽光的不歸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