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被前世的遭遇糾纏,一邊被眼下的困境圍堵,我竟一時不知道應該先為哪一個悲傷。
遲碧秋算計了我,定是從蒙真尊指使的。可真尊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呢?他不是和素塵關係很好嗎?
我一時理不清思路,也不知道被算計了的自己,會為此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憤怒的情緒被引的越來越強烈,我滿腦子都是讓人揪心的畫麵,耳朵裏都是男男女女淒慘的叫喊聲。我仿佛置身於地獄之中,周圍不是變化萬千、其樂融融的不歸境,而是放縱惡鬼冤魂控訴冤情、痛哭謾罵的地方。我的心攪成一團,早已分不清前世和現實。
再也忍不住,我尖叫起來。
很多人擁向我,可我哪裏知道他們是誰,來做什麼?我隻覺得他們都是來殺我的,他們會把我撕成肉片,會把我的骨頭剁碎了燒掉。
所以我要回擊,要殺人!
有人試圖按住我、控製我,可我哪裏能受他們控製?我把每一個敢靠近的身影都打回去,打的遠遠的!
我的思緒更加混亂。
我似乎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孩向我伸出手,喊:“易安……”
什麼“易安”?
他用各種口氣喊著這兩個字,時而喜悅,時而怨懟,時而得意,時而焦急,甚至有時脈脈含情,想用懷抱接納我。
可下意識的,我告誡自己不能接受那個懷抱,因為它就像剛剛那壇酒,濃香卻有毒。
他還是執著地喊著,易安,易安……
我被他喊的難過,眼眶裏似乎有溫熱的東西在跳動,頭也疼的像要裂開一樣。我在他即將拉住我手的時候慌忙躲開,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滾開!”
我想不起來他是誰,隻是覺得心如刀絞。
我隱約聽見有個男人在喚我的名字:“南風!南風……”
聲音是從蒙真尊的。他命令我安靜下來,可我想到“易安”這個名字,是無論如何也安靜不了了。
明明是他要算計我,還要過來裝好人,當真可笑!
他發覺自己的命令對我來說毫無作用,便露出來凶相,手上結了個印,一簇的火苗噗地在他手心上燃燒起來,緊接著朝我打過來。
赤手空拳,我定是要占下風的,幸好我並不是真的“赤手空拳”。我有武器。
在我出門的時候,素塵送了我兩個小玩意兒,似乎很有效果。他說這東西威力很大,讓我省著點用。
所謂的“威力很大”到底是什麼概念,我不清楚,也沒心思管——身為一個惡鬼,我或許本質就是惡毒的,是渴望毀滅一切的。
之後的事我已經沒有印象了,像個喝醉了酒的落魄鬼,我的“豐功偉績”,都是之後在接受審判的時候在無數的嘴巴裏聽來的。我幾乎成了自不歸境形成以來最有名的惡鬼,自然,這種名聲沒有一點意義。
我在意識混沌的時候掏出了那兩個晶瑩的彈丸,朝著每一個試圖撲過來的人丟過去,飽含憤怒,不顧後果。
在那一刹那,始作俑者遲碧秋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驚恐地呼喚著他的主人從蒙真尊,大聲提醒他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