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聽完這話,心裏微微一愣,沒想到房遺愛承認的這麼快,而且還拐彎抹角的數落起自己來了。真夠膽子大的!
不過這小子的說辭倒是新奇,也令人很是欣慰,看來李道長合出的八字也出奇的準——男女主婚後琴瑟和鳴,夫唱婦隨,乃上上大吉!
別的不說,就是兩人眼前這般相處融洽,便可以說明問題。
不過話雖如此講,但該敲打還是得敲打一下,這小子揣著明白裝糊塗,裝瘋賣傻騙人,必須得好好管教管教。不然這以後要是跟高陽那丫頭成了親,指不定兩人要捅多少婁子。
想到這裏,李二陛下臉色一沉,哼道:“這麼說來,那是朕的錯了?”
房遺愛大汗,心裏狂喊……我可沒有這麼說啊,你可別開玩笑,會死人的。
“沒有沒有,草民隻是站在自己角度上看問題,覺得公主她孤單,想著無事是多帶她去外麵走走,排解一下心情,沒有別的意思。”房遺愛說道。
“難不成你之前有過別的意思?”李二陛下眯起眼睛說道:“公主名節何其重要,關乎大唐威嚴,未出嫁之前不得擅自與外人接觸。你可知此事若傳出去,會引起什麼後果?”
房遺愛被他說的啞口無言,是啊,畢竟是一國公主,再怎麼樣都不能與尋常女子相比,縱然孤獨,也隻有獨自忍受。
但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氣,咬牙說道:“我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我隻看到了那丫頭太可憐了,她還這麼小,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對她不覺得殘忍嗎?陛下,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紈絝子弟,什麼大唐威嚴我不懂,在我眼中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傻丫頭,我隻想讓她能有一次機會,好好的玩一天,開懷的大笑一次,放肆地哭一次……但是,她從來都做不到,她一直在拘束自己,一直都是。”
“陛下,她真的很聰明,骨子裏都透著狡黠。但是她所有的狡黠都是為了能出去看一看,哪怕是跟著我去河邊打水漂,踩水車幹活她也開心。我就不明白了,她隻是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姑娘,為什麼要她承受這麼多?”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這小子膽子夠大的啊,盡管對閨女的好令他欣慰,但這一通質問令自己也很不爽,於是便淡淡地說道:“不為什麼,她是公主,就該如此。既然生來就擁有人家富貴榮華,那便要相應的付出代價。這天下可沒有不勞而獲之事,擁有常人所不能擁有的,自然就需付出比常人更大的代價。”
房遺愛聞言嘴角微微抽了抽,深吸了口氣,突然笑了,抬頭看著李二陛下,說道:“我明白了,感謝陛下解惑,我無話可說。您是天子,要為天下考慮,您是好皇帝。但請恕房俊無禮,作為父親,您真的不夠好!”
“放肆!”李二陛下拍案而起,被這話氣的眼珠子都發藍了,恨不得一刀剁了這混賬東西。竟然敢當麵指責自己做父親不夠格,簡直是豈有此理!
越想越氣憤下,李二陛下黑著臉,上前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喝道:“滾,給朕滾出去,滾回你家種地去吧,從今往後不許踏入皇宮一步!”
房遺愛沒有說話,雙手一抱拳,轉身就默默地離開。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書架後麵躲著的高陽公主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淚簌簌而下,邁步緩緩地走了出來。
“父皇,我……”高陽公主一臉祈求的看著李二陛下,欲言又止。
李二陛下回頭看了一眼淚流滿麵的的女兒,微微怔了怔,揮了揮手道:“去吧,跟那頭強驢好好說說。”
“謝父皇。”高陽公主跪地一拜,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提起長裙就飛奔了出去。
大殿外,房遺愛孤單的走在大道上,心裏滿是惆悵,與李二陛下對麵短短的時間,他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有些後怕,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會跟李二陛下爭論。
也真的有些想笑,那是人家的閨女,怎麼樣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一定是腦子抽風了才會多管閑事。現在好了,這輩子都不用進來了,與那傻丫頭算是陌路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擔心她被帶壞,一個公主跟著自己種地,太丟身份了。
搖了搖頭,房遺愛腳步徒然加快,朝著宮門口走去。這時,他聽聞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呼聲,便回頭望去,隻見那丫頭鵝黃色的長裙輕輕飛舞,氣喘籲籲地跑到自己跟前,雙眼通紅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