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聞言,吳大夫臉色俱變,驚駭的目光順著屋外望去,刺眼的逆光照射一身冰藍袍子的宮染夜,他神色和往常一樣鎮定自若,然而眼底卻泛起一絲冷意。
“帶薛氏來見我。”宮染夜聲音突然沉了下來,端起下人遞來的茶盞,抿了一口,掀起細眸意味深長的看向秦鳳舞,“娘子,為夫一直好奇,你又是怎麼知道是薛氏收買了吳大夫?找人冒充見證人,難道就不怕吳大夫起疑心嗎?”他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
秦鳳舞冷然一笑,幽深的眸中一片寒冷,微微福身柔聲回道:“回爺的話,薛姐姐一向視我如眼中釘肉中刺,又怎會好心請來吳大夫替我看病呢?吳大夫行醫數十年,好說他曾經也是宮廷禦醫,醫術精湛,又怎會誤診?妾身想啊!吳大夫是個貪財之人,必定也是個貪生怕死之人,所以故意找人冒充見證人,這人一旦做了虧心事,自當是不打自招。”
聞言,宮染夜揚起漂亮的下顎,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輕啟薄唇,深黑的眸逼視著鳳舞,在他眼裏,女人非是善物,心計沉重,爾虞我詐,她秦鳳舞也不過如此。逐而掩嘴輕笑,含笑間卻有一種讓人極為不舒服的輕佻,輕搖玉杯中紅茶,“是嗎?”
秦鳳舞眼底閃過寒光,自從她掉進時空隧道來到這個地方,就已經不再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幼兒教師,親情、友情、愛情,如張薄紙易破易毀,她看得如此透徹。尤其是無知愚昧的女人一旦狠起來,那後果可想而知。
她擅長偽裝,或許偽裝才是有利的武器,在這個封建的社會,不耍點心機,那就是坐著等死。
夜幕落下,回廊處燈籠搖曳,一彎月牙已掛上天空。
秋蟬一路領著薛氏走進了四合院,並未提及任何事,女人的直覺很敏感,一絲不詳的預感妖嬈而來,薛氏懷著不安的心情提起拖在地上的長裙朝屋內漫步走去。
薛氏步伐停滯住,視線怔怔落在跪在地上的吳大夫,眼睫毛輕輕顫動著,複雜不安的心情幹擾著思緒,斂起不安的視線看向靜默坐在椅子上的宮染夜,安撫好不安的情緒。上前幾步,微微福身柔聲道:“相公。”
宮染夜眼皮都懶得抬,輕輕放下茶杯,餘光有了深深的不屑和厭惡的瞥了眼薛氏,眸色漸深,“薛蘭睿你好大的膽子,收買吳大夫說鳳舞得了不育症?虧你想得出來,這也就罷了!你竟敢在補藥裏下毒藥?你到底居心何在?”冰冷刺骨的聲音裏透著對薛氏深深的厭惡。
“居心何在?”薛氏渾身一震,唇邊泛起苦澀的笑意,眼前這個男人,她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不管姨娘間爭了你死我活,他都未曾過問過。現如今他卻為了這個女人質問起她?發狠的咬著下唇,袖中的拳頭咯咯作響,不管她做得再好,他都不屑她的存在。斂下眼簾,眸色起了一層霧氣,“我不過是想要你的心,我也是女人,也需要丈夫的關心、疼愛。自從楚柔兒走後,相公從未正眼看過任何女人。我知道你表麵上裝得很是風流,但你並不是那樣的人,這個女人出現後,相公的人整顆心都隨她去了,這個女人太礙眼了,公婆對她疼愛有加,甚至連小姑都對她那麼好。我算什麼?十幾歲進了這個家門,我得到了什麼?”
秦鳳舞消瘦的身影晃了一下,暗暗吃驚了起,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知道不該有憐憫心,但是眼前這個處處跟她作對的薛氏,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想得到丈夫疼愛的可憐女人。
想到這她不由的轉眸眺望宮染夜側臉,卻在他臉上找不到一絲感情,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但她也是個女人,深懂薛氏此刻的心情,不禁擔憂起她會撈了個像薛氏一樣的下場嗎?
往往事實太過殘酷,女人不過是男人暖床工具罷了,嘴角不由勾勒起一抹冷笑。
“你配嗎?”宮染夜臉色忽然變了,深邃黝黑的眼底漸漸湧起冷意,他呼出的氣息,也帶著凍結人心的寒意。
薛氏精神一震,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那樣不屑她的感情,那種心中湧出來的心痛,失落和憤怒,如此的清晰,如此深刻,連呼吸也隨之一滯。那雙清澈狡長的鳳眸浮上一層迷離的氤氳。
宮染夜笑得一臉狡黠,托著下顎深深反鎖著薛氏,眉尾輕佻掀起細眸看向秦鳳舞,柔聲道:“娘子,你說這惡毒的女人該如何處置呢?”嘴角勾起一抹深深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