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秦鳳舞並未開口反駁他，擱下手中茶盅，讓左右兩旁的丫鬟都退下，這才道：“你們啊，讓我說什麼好？一個呢，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心裏是有她的，偏偏這嘴上不承認。一個呢，從小被寵壞了，說起話來沒遮沒擋的，對感情卻是那般執著。從前我也隻是在一旁看看，背後說幾句罷了。可見郡主為了五哥你竟然賭氣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秦槐玉聽著眉頭微蹙，卻不動聲色端起茶盅輕抿了一口。
見他默不作聲，又道：“五哥你也快三十來歲的人了，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柳姨娘想想。姨娘為了你可沒少操心過，還不是日思夜想的盼著你早日成家立業？再說了，她堂堂一個郡主，多少人登門提親都被拒之門外，你倒好！送上門自個卻給退了回來，倒是讓雲南王撿了個便宜。”
說到底，五爺都快三十來歲的人了，他不急著娶妻生子，倒是讓柳姨娘為他寢食難安，前不久柳姨娘還差人送信來，讓她勸說五爺早些尋個好姑娘，好讓她抱個孫子癮。可見五爺一副滿是不耐聽的樣子，她這個做妹妹最多隻是勸說幾句，總能逼著他娶郡主吧。
秦槐玉臉色微變，不由遲疑道：“六妹，聽你方才所言，你的意思是說迎娶郡主的人是……雲南王？”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
“怎麼會是他？”五爺情緒忽然有些失控，豁然起身拍響桌幾，臉色陰沉了幾分，“不成！她嫁誰都好，就是不能嫁給那個人渣。”
一聽到‘雲南王’這熟悉又令他兄妹倆痛恨的稱呼，他就氣得直磨牙。
“你站住！”秦鳳舞豁然起身喝聲道。
五爺步伐深深一頓，雙唇緊抿起，轉過身抓住秦鳳舞的雙臂，漆黑的眼瞳深深對視著她，“六妹，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郡主嫁給那種人渣？難道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麼羞辱你的嗎？”
“這樣做隻會更傷郡主的心。”秦鳳舞意味深長地道，“明知道郡主喜歡的人是五哥你，如今你跑去勸她不要嫁給雲南王，不知道以為你心裏是有她，知道隻會讓她更痛恨你。”
聞言，秦槐玉眉宇浮現一縷輕愁，眼底閃過複雜之色，遲疑道：“話雖如此，可是郡主是因我才決心下嫁給雲南王……”
“解鈴還須係鈴人。”她緩緩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的斟了一杯茶給五爺，扯著他坐下，“依我看郡主對五哥是動了情，郡主嫁與不嫁隻在五哥你的一句話。離婚期還有兩三天，五哥你暫且在王府小住幾日，理清思緒，好好想想你對郡主的感覺真的隻是普通朋友嗎？”
五爺理了理情緒，深邃的眸中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還不是一個懦弱到要逃避的男子，隻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河邊升起一片輕柔的霧靄，山巒被塗抹上一層柔和的乳白色，白皚皚的霧色把一切渲染得朦朧而迷幻。
秦鳳舞正暗暗思忖著，宮染夜回來了。她忙迎了上去。雪白色的貂毛鬥篷上沾滿殘雪。“屋外還在下雪嗎？快進屋取取暖。”秦鳳舞一麵幫他解了鬥篷，一麵讓珠兒加點碳來。宮染夜點頭：“是有點冷了。”說著進了內室。秦鳳舞沏了杯薑茶端在他麵前，倚在臨窗大炕的迎枕上，關切地道：“皇上召見你都說了些什麼？”“是關於讓太子殿下繼承皇位的事。”宮染夜輕描淡寫的說著，深邃的眼眸泛起一抹鋒芒，仿佛能將眼前的事物射透。手中力度一重，‘砰’的一聲脆響，茶杯竟被他捏得碎掉，鋒利的杯口深深刺進他的手心裏，劃過一道狡長的傷痕，嫣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滴滴落在地上。
秦鳳舞心頭一震，連忙上前坐在他麵前，低垂下眼簾拿起手絹輕輕拭去嫣紅的血液，“爺心情不好嗎？”
宮染夜深深望著秦鳳舞的臉，眼前這張清雅淡然的臉，神色是那樣平靜，狐疑道：“難道你就不想問我為什麼生氣嗎？”
“爺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又何須問呢？”秦鳳舞靜靜的說道。
也隻有她能這麼了解他，就算他不說，他知道她心裏也很清楚。
“寶兒今天很乖，睡得那麼香。”宮染夜視線落在靜靜躺在搖籃上熟睡的寶兒，目光瞬間溫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