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還麻麻亮,曹小滿跟這楊冬來一起去村頭搭乘騾車。
文隊長的侄子文永進有一輛騾車,村民們要進縣城都坐那輛騾車,收一分錢一個人,曹小滿跟楊冬來也去坐騾車。
昨天曬場的小麥已經打完了,今天進城的人就格外多,他們去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坐滿了,寡婦趙大娣看到楊冬來眼珠子都亮了,連忙向曹小滿招手。
“小滿,上嫂子這裏來,有空座。”趙大娣邊說邊往旁邊擠。
旁邊人看出來她的心思,笑話道:“趙寡婦,你叫小滿是假,想挨著人家冬來坐才是吧!你昨天沒聽說,冬來跟小滿就要訂親了。”
話落,楊冬來就順口說道:“是呀,我們就要訂親了,今天就是去縣城裏買東西的,到時候還請大家都來家裏吃席。”
今天這車上人多,楊冬來這麼一說,算是把消息傳了出去。
曹小滿驚訝地看著他,他的變化真是大,前世沉默寡言得跟她爹曹文福有得一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曹小滿真不敢相信,他也會見縫插針的說話。
果然,這話一出,騾車上就沸騰了,有問時間的,有說恭喜的,楊冬來都有條不紊地回答了。
“我爹說老規矩還是不能廢,趁著我探親假就先把親訂下來。”
“今天進城把東西準備好,順便去找人批個時間,就近選一個,到時候一定通知大家。”
“大家都要來啊!”
曹小滿看著趙大娣眼裏的光生生的熄滅了,忍不住想笑,又看了一眼楊冬來,想起他前世沒殘疾之前,在村裏也是很受大姑娘小媳婦歡迎的,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線,偏偏就看不上他。
重來一回,他變開朗了,就更加引人注目,連寡婦都對他動心。
曹小滿上了騾車往趙大娣身邊去,“謝謝嫂子,我就挨著你坐了。”
上輩子,她被逼離婚的時候,隻有這個趙大娣為她說過話,幫她罵曹翠英不要臉。
這人雖然嘴碎八卦,但三觀很正,雖然有不少光棍漢打過她的主意,但趙大娣一直守寡沒再嫁,一個人把獨生子撫養長大了,後來還成了向陽村第一個大學生。
直到曹小滿死,趙大娣都生活的很美滿。
這人很好的,曹小滿願意跟她親近。
見曹小滿過來,趙大娣馬上就熱情地給她遞墊子,還不忘回懟剛才笑話她的人。
“你看看人家小滿,境界就是高,不像某些人,自己心眼裏是屎,看什麼都是髒的。”
那人不幹了,跟趙大娣你一嘴,我一句的杠起來,直到文永進來說要走了,兩人才罷休。
楊冬來也挨著曹小滿坐在車欄上,人高馬大的蜷著腿,文永進把他喊到前麵一起坐在車轅上,鞭子一甩騾車吱呀呀地走了。
二十幾公裏的路,坐騾車到縣城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楊冬來扶著曹小滿從車上下來。
“我們先去供銷社。”楊冬來說道。
“好!”
曹小滿想的是,買擺席需要的東西,再者就是今天要去舅舅家,要給舅舅舅媽帶點東西,卻不想楊冬來先帶著她去了鍾表櫃台。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曹小滿把他往回拉。
“就是這裏。”楊冬來拉住了她。
他第一次拉住了她的手,感覺到手心綿軟的觸感,臉都紅了。
楊冬來羞澀地笑了笑,說道:“走吧,去選一隻手表。”
曹小滿驚訝地看著他,要知道這個時候的手表真正是個奢侈品,要是哪家的姑娘彩禮裏有隻手表,那是值得吹噓好幾年的光彩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