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隊長可不是吃素的,幾個大步就走了過來,瞪著曹文壽訓斥道:“你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滿嘴噴糞,就你這德行,十裏八鄉有誰不知道,你盡管去告,能告下來我這個隊長讓給你當!”
曹文壽再蠻橫,在頗有威望的文隊長麵前,也還是有顧忌,尤其是文隊長又把曹翠英的事拿出來說。
“有空就好好管管自己的閨女,人家木匠嫁個閨女,你在這裏瞎吵吵啥?人家有爹有媽,彩禮錢憑啥給你?人家一家人不要彩禮咋了,人家願意怎麼是人家的事,輪的到你在這裏胡攪蠻纏?”
“曹老三我告訴你,滿丫頭跟冬來叫婚姻自由,受國家保護,你從中作梗,你就是觸犯了國法,可以抓你去關大牢!”
到底是沒見過多少世麵的農村人,曹文壽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悻悻地低下頭。
“嫁女兒要彩禮,天經地義……”
“別人家的天經地義,關你什麼事?”文隊長又懟了他一句。
曹文壽不甘心,一指曹小滿,“那她還潑了我一身水……”
“你活該!是我,我也潑!”
“那我就這麼算了?被欺負的是我!”曹文壽瞪圓了眼睛。
文隊長不耐煩了,“那你想怎麼著,非要逼人家去告你破壞人家婚姻?”
曹文壽立刻閉嘴不說話了,但那陰狠的眼神還一直落在曹小滿身上,恨不得扒她肉似的。
文隊長隻想盡快息事寧人,把曹文壽往外趕,“都是自家人,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趕緊走了!”
曹文壽明顯不服,但也不敢再撒潑,磨磨蹭蹭地不想動。
曹小滿見此冷笑了一聲,大聲說道:“還有一句話我今天要當著大家的麵說,我曹小滿六月初六就要跟楊冬來訂婚了,以後要是我再聽見有人說他是野種,我就叫他全家都變成野種,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楊冬來之所以一直說不上話,就是忌諱自己的身世,每當被三伯家的人罵野種的時候,就打心眼裏覺得矮人一頭,對他們也就百般包容。
但有些人,你越是忍讓,他就越是得寸進尺,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
這也是曹小滿最心疼楊冬來的地方,前世他一輩子都小心翼翼,忍氣吞聲,連聰明才智都要小心的隱藏起來,生怕把曹家的孩子比下去,最後被害慘死。
她曹小滿重活一回,打定主意要讓他恣意地活一場,誰拿他身世說話,她跟誰急!
曹文壽被文隊長督促著走了,看熱鬧的也散了,隻剩曹文福還無可奈何地歎著氣,對曹小滿說道。
“你說你非要跟你三伯杠什麼?”
曹小滿嘟起唇,“本來就是他無理取鬧,我還說不得了!”
曹文福皺起眉頭看了她兩眼,又歎了口氣,不說話了。
白春蓮的心思隻在她有沒有被曹文壽打到,上下左右地打量著,被她再三保證沒事之後,也隻輕輕勸了一句。
“以後別跟你三伯硬來,媽怕你吃虧。”
曹小滿嘿嘿一笑,“您放心,您閨女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視線掃到楊冬來,他的眼神複雜極了,又是擔心又感動的樣子。
“是不是很感動?”曹小滿湊上去笑眯眯地問。
楊冬來抿了抿唇,“你不該為了我跟三伯吵架的。”
曹小滿不滿地嘟了嘟唇,“他本來就討厭,我忍他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欺負我可以,但他欺負你就是不行!”
楊冬來又驚喜又感動,問道:“小滿,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曹小滿偏頭想了想,回答:“因為你好啊!”
“我哪兒好?”
“對我好啊!”
楊冬來永遠都記得,她現在的樣子,嬌俏地說他對她好。
他在心裏默默地想,自己到底哪裏對她好了?反思之後,竟然找不出一點來,於是下定決心,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無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都一定要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