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梅琅和蘇珽兩個人第一次相見以來,從沒有這樣友好的在一起喝過一頓酒,甚至沒有和平的坐在一起過,如今的兩人總算是暫時有了一致的目標,敵對的意味也消減了不少。
雖然如此,兩人之間的氣氛仍算不上有多融洽,梅琅每喝一杯酒,便與蘇珽說上幾句話,蘇珽則一直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時不時地隨意應付梅琅幾句,以示自己在聽。
梅琅笑嘻嘻地道:“蘇大俠,最近感覺怎麼樣?”
蘇珽悶悶地喝完一杯,漫不經心地道:“還可以,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
梅琅明知故問,道:“哦?這從何說起?”
蘇珽意味深長地看了梅琅一眼,道:“自然是托你這段時間送來的毒藥的福,我的內氣增長了不少。”
蘇珽頓了頓,眼中有著質問的意思,道:“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我怎麼總是覺得這背後有一隻手在操控者所有的這些事情呢?”
梅琅麵不改色,笑道:“蘇大俠怎麼會這麼想呢?如果我有這樣大的能力來謀劃這些,當初又怎麼會失去我的妻子和兒子呢?”
蘇珽拾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淡道:“我隻是這麼一想,你也就姑且聽一聽,我也並沒有說是你操縱了這一切。”
梅琅點點頭,道:“不管怎麼樣,此去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梅琅這句話倒不是敷衍之言,梅琅對蘇珽一向是十分敬重的,他從沒有對蘇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也確實十分擔心蘇珽的安全,他並不希望蘇珽死在暗殤閣之中,畢竟在過去的二十年裏,都是這個人在保護他的兒子。
蘇珽抬眼看了看梅琅,忽然問道:“你說,如果這件事被梅逍知道了,他會不會恨你?”
梅琅長歎一聲:“那又怎樣?我拋棄了他這麼多年,其實他是最應該恨我的人,我不會怨他。”
蘇珽道:“你們從來就不像一對父子,更像是一對敵人。”
梅琅笑了笑:“敵人?就算是吧,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說得清楚了,就這樣吧,或許他有一天會理解我,或許不會,不重要了。”
蘇珽沉默半晌,道:“我感覺的到,你不是那種壞透了的人,你那個自己都觸碰不到的心底,終究還是善良的。”
窗外的風從窗戶吹進來,兩個人臉上的醉意也漸漸地明顯起來,梅琅笑了笑,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我所做的事情,到了最後,你們都會明白的。”
蘇珽道:“我猜,你如果做成了這件事,一定會被罵成千古罪人,連死後都翻不了身吧。”
“沒錯!”說到這裏,梅琅神采飛揚,“那又如何?無論別人如何說,隻要我知道,我是對的!那也就夠了。”
梅琅看向蘇珽,哈哈大笑道:“你又何嚐不是呢?你這一去,也會被人罵成賣派求榮,豬狗不如的小人的,與我沒有任何區別!”
蘇珽也笑了:“如今,我是真的與你有了些許的共鳴,或許我們都活著回來之後,還能交個朋友呢!”
梅琅有些醉了,笑道:“那敢情好,兩個千古罪人坐在一起喝酒,也不怕讓別人一人一塊石頭給砸死!”
蘇珽道:“那又如何?死就死了吧,到那個時候,我們的任務應當都完成了,能夠理解我們的人都會理解,理解不了的,那也不能強求。”
梅琅雖然已經在半醉半醒之間,聽聞蘇珽此言還是皺起了眉頭,氣憤地一拍桌子,嚇了蘇珽一跳,梅琅道:“事到如今,你還在想著有人會理解?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還存著這種心思,你到暗殤閣潛伏不了幾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從現在開始,如果還想回來,你最好不要吝惜你那些該死的名譽!”
蘇珽被梅琅這一驚,連酒都醒了三分,思路無比清明,連忙站起來應道:“多謝提醒,受教了。”
武陽殿千年以來行事一直是光明磊落,極少會向敵人的內部派出臥底之類的人物,所以,蘇珽並沒有多少這方麵的經驗,如今叫梅琅這一驚,這才猛然驚覺,這項工作需要無比謹慎,決不能有半點的鬆懈,也不能輕易表露出任何的情緒,更不能珍惜任何曾經珍惜的東西。因為這樣的珍惜,會給這些東西帶去毫不留情地毀滅。
蘇珽長歎一聲,接下來的路,比想象中難走啊!
窗外的天色早已經黑了,晴朗的天上掛著一輪明月,月光皎潔,星輝清朗,站在村中,能清楚地看到天空上所有的星辰,它們閃爍著遙遠的光芒,默默無聞,默默發光。
酒桌上的兩人雖然沒有喝到大醉的程度,但也都是醉眼迷離,昏昏欲睡,蘇珽站起來來到窗邊,看著窗外天空上美麗的夜色,道:“今晚的夜色,真的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