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儀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大半年了。
大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穿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她就鬱悶的想噴一口老血。
而且,要命的是,她穿越來的時候,是在一個身中劇毒而死的女子身上,醒來就要被劇毒折磨,她真的想幹脆把自己給掐死算了。
好在有怪老頭救了她性命,她也順順利利的在這具身體裏住了下來。
但她無處可去,就被怪老頭收為了徒弟,在這個山穀裏住了下來。
怪老頭是個鄉野藥師,搗鼓著各種草藥。
坐在竹椅上,周婉儀看著怪老頭寫的藥典,裏麵的字有些難認,但好在這一年周婉儀學了這裏的文字,所以除了比較偏的字之外,其他字都能認全了。
“丫頭,去把房頂上曬的芍藥給我拿來。”
“沒空。”周婉儀翻了個身。
怪老頭從屋子裏大步走了出來,看著周婉儀一腔怒火:“你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周婉儀扳過身子不理他,繼續看藥典。
藥典上記載的珍惜草藥,是周婉儀在現代從未見過,從未聽說過的,太神奇了,但是怪老頭說他也沒見過,周婉儀真心懷疑這個藥典是不是他胡編亂造的。
見周婉儀不動,怪老頭隻好自己搬著梯子往房頂爬,一邊爬一邊氣憤的說:“白養你了。”
周婉儀笑了起來,她知道怪老頭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大半年她也摸準了他的脾氣。
“怎麼白養了?我這不是每天陪你解悶來了。”
“嘴皮子是越來越厲害了。”
“都是您教導有方。”
周婉儀咧著嘴笑著,然後低頭繼續琢磨這本藥典。
什麼味道?
一股刺鼻的味道忽然從屋子裏傳來,猛地瞧見窗戶裏冒出陣陣濃煙,周婉儀驚叫一聲跳了起來:“怪老頭,你的藥!”
“啊呀,我的藥啊!心肝啊!”
不等怪老頭下來,周婉儀一個箭步衝了進去,抓起水桶一桶水澆了上去。
靠近爐子的房草已經被點了起來,好在來得及時,不然這三間茅草房就要化成一堆灰了。
怪老頭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看著亂成一團的案台,悲痛欲絕:“我的龍心湯!我的龍心湯啊!”
龍心湯?感覺有點耳熟。
周婉儀趕緊走出去翻了翻藥典,裏麵果然有記載,龍心湯是以蟒蛇的心為藥引的一味劇毒之藥,用的好,是救人性命的,所謂以毒攻毒;但若用得不好,就是害人的,不出半刻就會全身血液凝固,最後劇痛而死。
龍心湯是可救人失魂之症,但也隻是記載,怪老頭從未成功過。
按照怪老頭自己說,這本藥典是他師父傳給他的,他然後再自己重新改編了一下,周婉儀平日裏當作消遣的東西來看看,但是卻感覺好像看了童話書似得。
“沒關係沒關係,重新來過。”周婉儀安慰他。
怪老頭回頭狠狠的瞪了周婉儀一眼:“還不都是你……”
“啊……周婉儀突然想到了,趕緊後退,“你讓我采的燭芯草我還沒采完,我這就去,不用等我吃午飯了啊。拜拜。”㊣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不等怪老頭說話,周婉儀提起牆角的藥籃子和藥鋤就往外跑。
“你當心!”
“知道啦知道啦。”
周婉儀曾問過怪老頭,他年紀不大,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雖然滿頭白發胡子也是白的,看起來仿佛年紀很大的樣子,但是畢竟年歲在那裏,而且他的藥理知識十分豐富,若是能走出這個峽穀到外麵去,做個赤腳郎中什麼的,也比在這裏強。
怪老頭隻是歎氣,並告誡周婉儀,不可踏出斷腸穀半步,外麵的人心比山裏的野獸還要毒,還是這裏最好。
走在尋找燭芯草的路上,周婉儀心不在焉的四下看,這裏除了她和怪老頭就是那些飛鳥走獸了,實在無聊,若是碰到了偶爾進峽穀狩獵的獵人,也要躲著走,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住在斷腸穀裏。
周婉儀曾經在電視裏看過,這種隱居的人,若不是看破世事的世外高人,便是犯了大事兒逃命的犯人,不知道怪老頭是哪一個。
周婉儀很不厚道的猜測,怪老頭總是習慣搗鼓那些稀奇古怪的藥品,說不定真的是因為不小心治死了什麼人,才躲到這裏來的。
走出僻靜的小林,穿過一條小溪,那一片長滿狗尾巴草的空地就是周婉儀要去的地方。
燈芯草長的像燈芯一樣,很小,很細,喜陰,藏在其他花草的葉子地下,如果不仔細瞧根本找不到。
趴在地上,周婉儀一點一點的往前挪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株,累的竟然腰酸背痛的。
坐起來,周婉儀捶打著腰際,靠在一塊大石頭後麵休息。
“眼看就到了秋末,再過兩個月恐怕就要大雪封山了。”
一個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周婉儀伸頭一看,是一個衣袂飄飄的男子牽著一匹白馬,而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同樣牽著一匹白馬的男子。
不是獵人?奇怪,看不清樣子,但是卻能看出其氣質不凡,若是富家子弟,怎麼會跑來這種荒郊野嶺的。
“公子,咱們去那裏歇息歇息吧。”黑衣男子道。
周婉儀趕緊把頭縮了回來躲在石頭後麵,這塊石頭很大,把周婉儀擋住完全沒問題。
白衣男子走到不遠處坐下,捶了捶自己的腿:“多遠了?”
黑衣男子細想了一下,恭敬的回答:“應該追不上,奴才在岔路留了線索,那些人看到肯定會朝著相反的方向去追,咱們隻需等援兵一到,就可回鹿城了。”
鹿城?
她聽怪老頭說過,鹿城距此似乎很遠,他們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白衣男子點點頭:“但願飛騎能找到我們。”
兩個人靜了靜,全完沒有走的意思。
周婉儀緊貼著石頭,豎起了耳朵,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是看樣子是暫時不會走了。
如果自己現在離開的話,肯定會被他們發現的。
不行,隻能等了。
這兩個人在那裏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又低聲說了些什麼,周婉儀等的都快睡著了。
忽然,身後一陣馬蹄聲飛奔,周婉儀悄悄探出半個腦袋一看,那黑衣男子已經匆匆離開。
周婉儀奇怪,那個人都走了,這個穿白衣服的怎麼還不走?
但是不等她明白,突然從白衣公子身後的隱蔽處,冷不丁的冒出十幾個人來。
看穿著打扮很統一,像是哪個府裏的護衛。
“公子,為何不殺了他?”
“不必,他不過是一個誘餌而已。先回去再說。”
“是。”
此時,周婉儀已經快要驚出一身冷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