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身上的傷口被冷烈突如其來的擁抱撕得很疼,但莉莉來不及感受這份難受。她整個人完全愣住,甚至有些忘記呼吸!這個男人的懷抱很溫暖,雖然他的周遭總有股冷氣圍繞,但此時,她卻覺得他很溫柔,擁著她像是擁著一件珍品。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良久,冷烈才舍得放開她,目光炙熱的盯著莉莉可愛的娃娃臉,纖手略帶深情的撫上她的臉頰。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每日每夜在他腦袋裏旋轉,折磨著他的理智,是嗎?那熟悉的雪白色連衣裙與腦中的幻想一模一樣。他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有誰能夠告訴他?

被他這樣,莉莉膽怯的蜷了蜷身體,為什麼當他看的她身上穿的裙子時會有這樣的反應?難道這個男人認識楊琳?可是為什麼他好像隻認得裙子,不認得裙子的主人?莉莉眸光一閃,腦子裏閃過一個念想,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是錯將她當成楊琳了!可是楊琳不是一直住在他家嗎?為什麼他隻認識裙子,不認得人?這一點,她始終弄不明白!

“你不記得我了嗎?你也像我一樣失憶?”他眼裏帶著受傷,手掌溫柔的扶著她,似乎不是對莉莉說話,而是在對那件裙子說話!他很清楚,他對眼前這個女人沒有絲毫感情,可是那件裙子卻不得不讓他有想要保護這個女人的衝動,他們一定認識,他們一定有一個不一樣的過去!

失憶?這份震驚對莉莉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那就是說,其實這個男人早就跟楊琳認識,隻是他失了憶,而他隻記得這件裙子?

她的心突然一陣狂跳,意識到這重要的一點後,眸中閃過一片欣喜。這裙子果然是好東西,楊琳如此囂張,而這個男人的勢力不可小覷,要是她利用這個男人對自己的信任去報複楊琳,這樣就可以報自己的仇,也可以徹底將那個討厭的女人踩在腳下,奪回冷傲!

不過,如果楊琳真的跟這個男人認識,為什麼她住在他家裏的時候不說出來,而是要這個男人錯把她當成楊琳?這之間的關係太複雜,她必須得偷偷調查清楚才行!

她怔怔的凝視著冷烈絕美的臉龐,少頃,眼中竟然有淚水瑩瑩點點。猛然間,她一把撲過去,雙手狠狠撕扯住冷烈後背的衣服,聲音微微顫抖,“你終於認出我了,我。以為。我以為你會永遠把我忘記!”說話間,那張冷烈看不到的臉上揚起一抹陰毒的狠絕笑意。

喬雖站在門外,但屋內的一切他卻聽的清清楚楚,下意識的埋下頭,他將放在兩旁的雙手握緊,心情瞬時跌落穀底!

“沒事了,找到你就好!”他輕輕安慰,聲音略帶嘶啞。那雙深邃的藍眸裏卻劃過一片荒涼,此時腦子裏飄飛的身影卻是那抹倔強的、一心想要回去報複那個男人的楊琳!他甚至有一秒的恍惚,甚至希望……懷裏擁著的是另一個女人,他真的瘋了!

“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離開我!”莉莉將冷烈的身體抱的更緊,那抹流連在嘴旁的哭腔極為真實。這個男人前些日子還是楊琳的靠山,現在就要投入她這邊,哈哈哈,楊琳啊楊琳,你注定不是我劉莉莉的對手!瞧著吧,你是怎麼從我身邊將冷傲奪走,我就會怎樣從你那裏要回屬於我的一切,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冷傲,誰都不準!

“嗯……”他輕輕應答,卻總覺得心裏空空的,好像原本欠缺的東西並未因為她的出現而被填滿。不是找到了一直在找的人嗎,為什麼他卻沒有想象中那樣喜悅?他究竟。還差什麼呢?

今早起床,楊琳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她匆匆趕了出去。電話那頭的那個男人失蹤半年之久,現在突然回來了,她懷著好奇和對朋友的關心出了門!

柳賢晨依附在一輛敞篷跑車旁,整個人要比半年前頹廢許多,臉上再也沒有笑容,甚至有了些胡渣!他神色暗默,很不走心,彷佛站在那裏的是一尊雕塑,靈魂到底飛向哪裏,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半年裏,他一直活在懊悔和自責當中,他知道她因為媽媽和哥哥的死受盡折磨。他無數次的去神聖的教堂懺悔,無數次的凝視著耶穌神像發呆,也無數次的在那慢慢長夜輾轉難眠!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內心那份強大的自責迫使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口口聲聲說愛她,可他愛的方式卻是那樣極端,極端的令他也感到恐懼!

最終,他還是選擇回來,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他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楊琳開車來到從前與慕雅居住過的地方,一下車,就看到柳賢晨埋著頭在想事情。那個半年不知所蹤的男人,她以為他忘記了她這個老朋友,怎麼現在突然回來找她了?

她看著他,慢慢向他靠近,她能夠感受到,這半年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不然他不會變得這麼生疏,不論是整個人的氣質還是溫度,都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陽光般的柳賢晨!

她雙手將提包握在身前,雙腳其平筆直的站在他麵前,嘴旁推上那抹深沉的笑意。沒有說話,再次見到他,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是感覺時光回到半年前,這個男人曾經在那麼多個風雨交加的日子默默陪在身邊!她一直對他很感激!

柳賢晨不敢看她那雙清澈的雙眸,他一直低下頭,雙手自然握緊,在不經意間,嘴角提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這半年,你……過的好嗎?”他小心翼翼的試探,仍舊不敢看她的眼睛,聲音那般嘶啞,似乎有什麼極力隱忍的東西被他強烈壓製住!他永遠也忘不了他是如何為了自己那所謂的愛情傷害她摯愛的家人的,他永遠記得她是如何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躺在醫院裏。

“你認為呢?”她笑著問他,看見他那副模樣,一種隱隱怒氣迅速竄起,但嘴角仍然在笑,“柳賢晨,曾經我身邊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無緣無故消失這麼久從來沒有聯係過我,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算要走,至少也應該跟我說一下離開的原因,你這樣算什麼?”

在柳賢晨的記憶中,楊琳是很少發脾氣的,總是溫柔如水,甚至哭的時候比發脾氣的時候還要多,如今卻為了他的離開而生著氣。她越是這樣對他關心,他越是自責,越是覺得對不起她,他寧願她對他的離開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寧願她覺得這個朋友可有可無!這樣,他的心裏會不會就能夠好過一點?

“對不起……”他輕輕呢喃,眼裏滿滿的哀傷,一直閃躲著楊琳淩厲的雙眸。他可以誰都不怕,可是麵對這個女人,他卻一在的服輸!

“對不起?”楊琳不知道柳賢晨半年前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她也不知道他中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得像這樣頹廢的不成人樣,可是她卻真的很生氣。到底是什麼事能夠將一向活潑開朗的他擊垮?她父母和哥哥的死她也能夠直麵麵對,從那些萬丈低穀中走出來,他還有什麼坎兒過不去,“你消失半年,來找我的原因就是為了說對不起?”

“是!”他點點頭,說的那樣艱難!他什麼都已經看透,什麼都已經看明白,所以,決定來向她道歉,他知道她永遠不會原諒他,但他不想帶著愧疚活一輩子,這樣與死有何區別?

“你對不起我什麼?”她一臉驚愕,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道歉。難道就是因為莫名其妙離開半年所以要向她道歉?但看柳賢晨的樣子,似乎還有下文!

他這才抬眼看她,他的瞳孔布滿血絲,甚至有隱隱淚光。麵前這張光潔熟悉的臉是無數個日日夜夜思念的,他曾經對他們之間存有很多幻想。他一度再問著自己,如果五年後冷烈沒有出現該有多好?如果他沒有那麼強烈的占有欲,像伊霖那樣釋懷該有多好?如果他沒有想要破壞小琳和冷烈的幸福,放寬心去祝福他們該有多好?如果……有太多的如果沒有結果!現在他才明白,“如果”其實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東西,它能夠粉碎和破滅一切!

他衝著她張了張口,好多話卡在喉嚨裏出不來,那些傷害真真切切的擺在那裏,他有什麼顏麵對麵她?有誰能夠知道,站在他麵前需要多麼多麼大的勇氣!深深的凝視著自己最最最深愛的女人,好想緊緊將她摟在懷裏!可是自己那顆肮髒的心卻一遍一遍重複著那些令他崩潰的話,他傷害過她,傷害的那樣深,那樣無藥可救!

“你到底想說什麼?”楊琳見他欲言又止,有些著急。從前的柳賢晨哪裏去了?以前的他從來不會這樣吞吞吐吐,難道他們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之間還有什麼跨越不了的坎兒?難道他們還有什麼話是不能夠談論的?

“我……”好半天,他才艱難的吐出這個字,眉心皺的很緊,心裏猶如萬千刀割一般。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那些殘忍的話究竟有多大傷害力,他不知道,不知道!

“嗯?”她詢問的聲音從鼻孔裏溢出,一直等待著他的話,可是卻久久聽不到下文!她看著他握緊的雙拳,知道那些話對他來說很難啟齒,雖然她並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些什麼,但從他的一言一行之中,她有所察覺,或許柳賢晨要說的話真的很重要!隻是,有什麼話能夠讓他在麵對她的時候也那麼艱難呢?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好意思將嗎?她不明白!

猛然間,他一把握住她的雙肩,力道很大,她痛得倒吸幾口涼氣,但卻沒有要求他放開!如果這樣能夠給他勇氣,她願意讓他握著!其實……如果遇到什麼困難,她可以跟他一起麵對!就像當初他不顧一切幫助他們母子一樣。她是那樣感激他,好多次都很感動!

“我……”他側過頭,細碎的劉海搭下來遮住了他的表情,讓她看不清他的臉。許久,他終於深呼吸一口氣,嘴角撇出一抹絕望的笑,再次轉頭時,眼中多出一份堅定與沉重,“當初的綁架案是我一手策劃的,你哥哥也是我派人喬裝冷烈的手下……打……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