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本就有些倦怠,再加上忽然成為手握一方得生殺大權的大員,開始有了苟且心態。
他開始思量著:“怎麼能將這份富貴榮耀長長久久地享受下去,至於其它......似乎想不了那麼多。亂世中能夠安逸地活著,難道不是最好?”
想要長久的安逸下去,他既需要更多的朋友,也需要強大的財力來支撐住他偏安一隅。
黑井的鹽,白花花的鹽就如同銀子般散發著耀眼光芒,他誌在必得。
因此,與文家聯姻,就成為上上之選。
雖然,鹽商身份低了些,好歹文家也是詩書世家,祖上出過進士,文子圭也有官職。
胡家祖上在鄉間不過幾畝薄田,發達顯赫起來也是近年的事兒,兩相比較,勉強算得上家世匹配。
可惜,這胡都督事事計劃周詳,心中有十成的把握,才把文子圭約到家中。
卻沒想到,他千算萬算卻沒算明白,文子圭並非唯利是圖的商人,文家也不是眼中隻看到權勢的勢利家族。
任由胡都督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子圭不敢反駁,卻還是有辦法裝出不勝酒力的樣子,糊裏糊塗蒙混過去不予回應。
秀竹知道子圭有幾分酒量,看他這個樣子心中明白,沒坐多久,就在旁邊柔聲說道:“胡大人,今日受邀,實在榮幸之至。我家老爺高興多喝了兩杯,請大人、夫人見諒!”
“無妨、無妨!高興就好。”胡夫人道。
說完,子圭、秀竹便借口要先告辭。
胡都督見狀並不起身,一邊剔牙一邊問道:“子圭老弟,方才提起的事,你是......回去再考慮考慮?”
看似在問,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
子圭喝得眼圈紅紅,打起精神,拱手答道:“大人,兒女之事,在下答應過由得年輕人自己作主。兩個孩子見過麵後,若有緣份自然是好.......”
“嗯!你倒是開明。”胡都督斜眼看著他,又問:“那另外的事兒......”
“在下酒醉,此時倒想起兩句詩來!”子圭並未回答,卻說起詩句來。
“哦?說來聽聽?”
“辜負胸中十萬兵,百無聊賴以詩鳴。誰憐愛國千行淚,說到胡塵意不平。”子圭一字一頓地背誦出來,語氣平和,卻明白此言一出,胡都督必然心中惱怒。
“老弟,我書讀得少,你給說說,是什麼個道理。”胡都督也不發火,問完看著子圭。
子圭上前一步,筆直地站在他麵前,仰頭說:“此時,日寇侵我河山辱我百姓,神州大地陰霾四起,有識之士恨不能以身報國。若大人有此報國之誌,在下定會盡心竭力!”
“哪有這麼容易,嗬嗬......你們這些讀書人。”胡都督冷笑兩聲。
這些話,子圭今日本不想說。
他很清楚,對於現在的胡都督來說,一切已經心中有定論,又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夠左右。
隻是,現在若不明白,遲早也會再次提起,如此反複,更傷情麵。
既然早晚都要麵對,不如現在就表明心跡。
他聽到胡都督冷笑,心中明白,這次算是把人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