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顯正在床邊的椅子上坐著,漫不經心的吃葡萄。
許暮洲在另一邊坐著,兩隻眼睛牢牢地鎖著付霜,半分偏移都沒有。
沈素芳和沈佩蘭走進來,赫顯眼皮子一撩,冷笑了聲,沒站起身,有那麼幾分陰陽怪氣。
“伯母來了。”
沈素芳見赫顯也在這兒,連忙整整容色,硬擠出一絲客套的微笑:“赫少也在啊。”
赫顯指了指付霜:“一聽說霜姐受傷,我就立刻從蓉城飛過來了。”
沈素芳臉色一僵,就聽赫顯又說:“我們家老爺子聽說霜姐受傷,鬧著要過來探望。他年歲大了,奔波不起,我好說歹說才把他攔下來。”
沈素芳嘴角抽了抽,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赫老爺子遠在千裏之外,聽說付霜受傷都要過來探望,她就在深城,卻遲遲不露麵,這不就是拐著彎罵她不知禮數麼?
沈素芳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冷漠的掃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付霜。
付霜虛弱的衝她笑笑:“伯母來了,您請坐。”
雖說過節不少,但付霜家教良好,該有的禮數總是有的。
沈素芳瞧著她那煞白的小臉,吊水吊到有些腫脹的手臂,心裏不禁一顫。
年紀輕輕的,被人當街捅刀子,掉了半條命,可憐巴叉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總歸是惹人同情的。
沈素芳歎了口氣,緩和了臉色和語氣:“你怎麼樣了?疼的厲害嗎?”
“還好,用著鎮痛泵,還能忍。”
沈素芳盯著付霜的臉,有那麼幾分愧疚,但那一句“對不起”,她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
要她向付霜低頭,沒門!
再說了,傷人的是季馨兒,又不是她,她也沒攛掇慫恿,這鍋怎麼著也甩不到她頭上。
沈素芳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那麼幹坐著,偶爾主動搭兩句無關緊要的話。
沈佩蘭打量著許暮洲的臉色,慰問了幾句,提出想給付霜把把脈,從中醫的角度給她調理一下,希望能夠幫助她早點恢複元氣。
許暮洲這會兒是真急眼了,沒等付霜發話,他就點頭應允了,催道:“佩蘭,你快點,好好給她瞧瞧。本來就瘦成了一把骨頭,這又受了重傷,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養好。”
沈佩蘭走到床邊,搭上付霜的手腕。
半晌,她無聲的歎了口氣,扯出一個寬慰的笑:“萬幸,嫂子沒傷到要害,命是保住了,隻是失血過多,虛弱的很。回頭我開幾張滋補的方子,等嫂子出院就可以喝起來,調理個三五個月,一定能恢複的。”
沈佩蘭一臉認真,付霜隻能虛弱的笑道:“謝謝你啊。”
“嫂子太客氣了,你可是我表哥的心頭肉,照顧你是應該的。”
許暮洲把付霜的手放回原位,用薄被輕輕搭著,柔聲道:“你別說話了,再睡會兒吧。”
付霜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這會兒並不困,但沈素芳在,氣氛尷尬,她索性兩眼一閉,裝睡好了。
“媽,佩蘭,霜霜要睡了,你們回去吧。”
許暮洲一開口,沈素芳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來:“那你好好照顧霜霜,我們就不打擾了。”
她那急切的樣子,仿佛病房是什麼龍潭虎穴、不祥之地,死命的想要逃離。
許暮洲瞧見她那態度就來氣,但付霜傷得厲害,他沒心情去計較那麼多,臉一轉,給她們來個置之不理。
沈素芳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噠的疾步走出病房。
沈佩蘭尷尬不已,硬著頭皮擠出一絲笑,朝許暮洲和赫顯點了點頭,灰溜溜的跟著走了。
一出病房門,沈素芳就不住口的抱怨:“你瞧瞧那混小子,對我什麼態度!好像是我捅了付霜似的!那是季馨兒幹的,關我什麼事?他對我甩什麼臉子!”
沈佩蘭是跟沈素芳穿一條褲子的,沈素芳什麼心思,她再清楚不過了。
論理,這事兒的確是沈素芳理虧,隻是她蠻橫慣了,說不得。
“姑姑,您別生氣了,姑父和爺爺要咱們來探病,咱們來過就是了。”
“不行,我越想越不對勁,你說阿洲眼裏心裏隻有那個付霜,真要是讓他倆結了婚,哪兒還有我的立足之地?”沈素芳冷冷一哼,滿眼怨懟。
沈佩蘭心頭突的一跳,警覺的問:“姑姑,你想做什麼?”
每一次碰到付霜的問題,許暮洲都是毫無理智可言的。
沈佩蘭已經因為付霜而在許暮洲跟前吃過好幾次虧了,她實在不敢亂來。
更何況季馨兒這一鬧,許暮洲肯定把賬算在她們娘倆頭上,這個節骨眼上,她可不敢再生事端了。
沈素芳陰陽怪氣的哼笑,眼珠子一轉,暗暗打起了算盤。
季馨兒廢了又怎樣?天下女人多得是,還怕找不出一個貼合她心意的許家少奶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