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欣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調整好狀態,若無其事的去找王卉和張楚楚。
“可欣,你去哪兒了?都三點多了,快去拿報告吧。”
李可欣淡淡道:“我剛才肚子有點不舒服,就去蹲廁所了,回來時順便拿了報告,指標一切正常,沒事的。”
“哦,沒事就好。”
王卉和張楚楚也沒多想,李可欣既然說沒事,那就是沒事。
“看樣子,咱們今天是見不到霜霜了,要不就先回學校吧。”李可欣提議。
王卉和張楚楚也沒法子,在這兒等也是白等,隻好答應。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誰也沒多說什麼。
李可欣小心翼翼的把驗血單藏好,這些都是證據,證明她懷的是赫顯的孩子。
李可欣希望,這些證據永遠都不會用派上用場的一天。
但如果赫顯真的不肯承認,那麼,這些證據就是殺手鐧。
——
付霜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鎮痛泵的藥效還在持續,她暫時還不覺得有多疼。
許暮洲疲憊不堪,已經趴在病床邊睡著了,手裏還鬆鬆的握著付霜的手。
赫顯不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付霜兩眼發直的盯著天花板,正對著病床的燈都關了,隻有門口的燈亮著,光線傳過來已經挺昏暗了。
心裏的那股子絕望,在寂靜的病房裏,急速發酵,越來越濃重。
原來季馨兒那一刀,重創了她的卵巢,而那瘦猴的大力一撞,令她徹底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
她現在已經是個殘廢了——生育能力大打折扣的殘廢。
付霜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這輩子的終極目標,就是跟許暮洲相親相愛,白頭到老,兒女雙全,和和美美。
可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沫。
死一般沉寂的夜裏,隻有許暮洲由於過度疲憊而發出的輕微鼾聲,以及付霜死死地咬著嘴唇,強忍著抽泣而帶來的急促喘息。
赫顯進來時,一眼就發現付霜已經醒了,正大睜著兩眼,呆滯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他抬手在自己身周揮了揮,驅散滿身煙氣,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霜霜,你醒了。”赫顯不想吵醒許暮洲,壓低聲音輕聲問,“感覺怎麼樣,疼嗎?”
付霜神情呆滯,恍若未聞,豆大的淚珠成串的順著眼角往鬢發間滾落。
赫顯的整顆心髒仿佛被死死地揪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用力按了按心口,歎了口氣,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往杯子裏倒了些溫水,拿棉簽沾著,給付霜滋潤幹裂的嘴唇。
付霜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似的,任由他擺弄。
“沒事的,霜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赫顯趴在病床邊沿,支著下巴看著她,喃喃的安慰。
付霜的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半點回應都沒給。
她當然知道,失去一側卵巢隻是生育能力大打折扣,而不是完全不能生育。
如今的科學手段那麼發達,做試管嬰兒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這件事帶來的巨大打擊,卻令她無法承受。
重活一世,原本以為可以改變命運,不料這條路竟走的如此艱難,一路荊棘叢生,隱隱然比上輩子還要崎嶇。
對於未來,她真的沒什麼信心了。
赫顯依然在喃喃的安慰,也不管付霜能不能聽得進去,他隻想陪著她走出困境。
好一會兒,許暮洲才被窸窸窣窣的低語聲吵醒,抬頭一看,見付霜已經睜開了眼睛,赫顯正在嘮叨個不停。
他顧不得去聽赫顯說了什麼,連忙詢問付霜感覺怎麼樣。
付霜疲憊的閉上眼睛,拒絕回答。
許暮洲心裏一沉,轉而看向赫顯。
赫顯攤了攤手,無奈的搖了搖頭。
許暮洲抿著唇,神情凝重,一言不發。
他能理解她的痛苦,她受的每一分罪,他都感同身受。
鎮痛泵的藥效還在,付霜慢慢睡著了。
赫顯輕輕拉了拉許暮洲的手臂,指了指門外,起身朝外走。
許暮洲皺了皺眉,看了眼陷入昏睡的付霜,跟了上去。
走廊的盡頭開著窗子,十月底的夜風呼呼的灌進來,已經有了幾分涼意。
赫顯裹緊了衣服,摸出兩支煙,遞了一支給許暮洲。
許暮洲接過煙叼在嘴裏,赫顯給他打火,他頭一偏,避開了。
“什麼事?”男人聲音嘶啞,滿是疲憊。
赫顯抿了抿唇,猶豫了好久,才問道:“霜霜的病情……你家裏人知道嗎?”
許暮洲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快結婚了嗎?現在出了這種事,你家裏人那邊,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