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立後這一件,衛大人清楚,自己今日這一撞,日後在有什麼勸不住皇帝的時候,便可以有朝臣舊事重提,以此來讓皇帝冷靜下來,是以他是下了狠心的,確實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撞,雖然被攔住了,也傷得不輕。
徹底看不見群臣的表情之前,衛大人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方才殿中吵鬧時,旁邊一位大臣說的話,“衛大人家的千金自小被教養得極好,我夫人偶在宴會見過幾次,回家便讚不絕口,這樣的人才該是皇後的人選,至於那薑氏女,雖說是燕王妃的族親,可大家都知道她長於鄉野,也就是姿色好些,這才多久,就讓皇上五迷三道的,時間久了還了得……”
或許衛大人也有私心,那一絲半點的念頭卻是想順便幫一幫自己的女兒,讓她餘生順遂一些,再無其他了。
思緒漸遠,衛大人到底沒了意識,再看不見麵前一眾人或是焦急,或是看熱鬧的神情。
人群又是一陣哄鬧,這群在外人眼裏高人一等的官員們此時也如同外麵街市的販夫走卒一般,麵對這樣的事情無法冷靜自持。
唯獨蘇楚陌,他仿佛遊離於眾人之外,眼底卻藏著誰也沒注意到的關切。
允公公看著底下形勢要不受控製,在皇帝耳畔低聲提議道:“皇上,今兒早朝就先到這兒吧,立後之事改日再議就是,太醫稍後便到,這事也議不下去,大家都留在這裏反而讓衛大人沒法清靜。”
皇帝此時思緒是有些混亂的,聞言甚至沒怎麼細想,下意識裏覺得允公公不會害他,於是點頭。
殿中一時空蕩了許多,就連衛大人,也在太醫沒來之前被抬去了偏殿榻上,隻皇帝仍在明黃色龍椅上坐著,後背挺得筆直,視線虛虛落在門外,滿目空曠。
“太後娘娘。”
門外侍衛行禮的動靜讓皇帝眸光微閃,將視線收了回來,看向身上的龍袍。
“怎麼,皇上連哀家也不願意見了?”太後許氏緩緩上前,倒未逾矩上了台階兒,隻是直直看著皇帝。
“太後若是來勸朕的,便請回吧,朕要去批折子了,朝中諸多事務等著朕處理,實在沒有心思再與太後爭論其他。”皇帝回了話,卻還是低著頭,擺明了不願意看太後。
來之前太後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被用這軟刀子頂賬了也不氣,靜默稍許後道:“皇上,你要給,卻也該問問月隱要不要,那孩子的性子你難道就真不清楚,她真的想要這皇後之位嗎?”
這話入耳,皇帝轉瞬便想到了昨日在床前時薑月隱說的,是了,蘇楚陌他們都不知道,前天從毓秀宮離開之後,皇帝昨天一天都在佛堂帶著,並未去過毓秀宮。
也因此,薑月隱才沒有如答應李昭煙的那樣,將皇帝拖住。
少頃,皇帝勾唇笑道:“太後,有你這話在,月隱想不想要都隻會說不要,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