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輝打掃完進來的時候，奶奶已經回她的房間躺下了，念佳佳正站在他的書架麵前，手裏拿著一本《千金方》在看。
聽到腳步聲，念佳佳扭頭望去，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她耳邊的一縷發落到臉上來，這一瞬間的回眸，美得曾輝窒息。
後來的很多很多年，他沒次都會在夢中見到這個笑容，難以忘懷。
她乖巧的樣子，讓簡陋的房間有了家的溫馨，甚至給他一種妻子的感覺。
“看什麼呢？”曾輝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
“我發現你書架裏好多醫書啊，看來你真的很喜歡當醫生。”念佳佳任由他抱著，把書放回原處，小手劃過書架裏一排排的中醫經典著作——《素問》、《靈樞》、《難經》、《神農本草經》、《傷寒論》、《金匱要略》、《中藏經》、《脈經》、《針灸甲乙經》、《黃帝內經太素》。
她正準備抽出《脈經》來看的時候，曾輝按住了她的手。
“是啊，想知道為什麼嗎？”
“想。”
“因為我爸媽一直身體不太好，在我小的時候，他們想給我個妹妹，但我媽一直吃了很多藥都沒好，後麵查出來是我爸的問題，我爸也吃藥，後來實在不行他們就放棄了，有次我媽突然暈倒，我爸就是在送她去醫院的時候出了車禍，後來送到醫院，原來我媽肚子裏已經有個妹妹了……”念佳佳心疼地看著他，回過身來兩手摩挲著他的臉。
“我當時想，要是我自己就是醫生多好，我爸就不用跑那一趟，就沒有後來的悲劇。”
“乖乖……”念佳佳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一下，隻能緊緊地抱著他。
“肇事者還好是個有責任心的人，聽我奶奶說，他們全程都陪同我奶奶，也理解我奶奶對他們又哭又打，該賠也賠。但是一見到他們，她還是會很激動，這麼多年我看著她從來沒有哪一天像現在這麼真正高興過，佳佳，謝謝你。”
“輝輝，我和奶奶很投緣，我也很喜歡她，並希望以後她真的成為我的奶奶。也許，我是命運安排來彌補你的。”
曾輝的眼眶熱熱的，低下頭去：“我愛你寶貝兒。”
念佳佳環抱住他的脖子，回應著他：“我也愛你輝輝。”
在快要走火的時候，曾輝停了下來，理了理她的衣擺，額頭抵著她的：“乖，我家隔音不好，我得去舅舅家，不然以後會讓別人說閑話，對你名聲不好。”
“我不在乎。”這裏的閑話也傳不到江城去，而且她本來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我在乎，對你不好的事我不會做的，老婆，快休息吧，我走了啊，這裏的東西你可以隨便翻，都屬於你的。”
“輝輝，你真好。”
曾輝幫她把門帶上，念佳佳準備睡覺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洗漱，於是就出去找洗手間。
浴室裏的牆角因為常年被水打濕長出了黑黑厚厚的青苔，甚至還長出了一些植物，隻有一個發黃的浴缸和一個簡陋的洗手池，上麵擺著一副新的牙膏牙刷，還有曾輝的洗麵奶，念佳佳洗完出來的時候，裙子沾了一些灰色的蜘蛛網。
剛才人多她沒好意思看，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現在她一個人站在客廳，頭頂的天花板給人很矮的感覺，又黃又黑，像是被煙熏過一樣，掛著個沾滿了灰塵的電風扇，但估計不能用了，下麵吊著一個橘黃色的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