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雖然淩家的現任當家人淩昭,亦即淩晚藍的父親,已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衡國相國,其子淩普亦拜衡國兵馬大元帥,勢力實在大衡國無人能及,淩家的風頭,到底及不上皇室的幾位顧命王爺,畢竟他們皇叔的身份擺在那裏。眼下卻不一樣了,那些顧命王爺亦要看淩相的臉色度日了。
已然如此尊崇至極的淩相,想著這大衡的江山遲早要落入他外孫的手——雖則幾年來淩晚藍一直不曾受孕,但他始終相信,女兒還如此年輕,受孕隻是時間的問題;又見宇文飛逸對女兒實在寵上了天,便將心裏原先有的不為人知的不臣之心,漸漸收了起來,安分守己的輔佐起少帝來,連少帝婉言要收了淩普的兵權時,他都隻稍稍猶豫了一下,待晚藍回家撒了幾句嬌,愛女心切的他,便命兒子將兵符上交了。
失去了兵權的淩家,很快被人在朝堂上,揭發在家裏藏有皇袍帝冠及大批鎧甲兵器,震怒下的少帝,先是大罵了揭發之人,又再三再四的肯定了淩相的耿耿忠心,隻那揭發之人猶不服氣,定要少帝派人去搜查淩家,以致後來滿朝文武皆跪求少帝搜查,不然不足以服眾。
彼時已約莫知道自己掉進了少帝早已設好套子裏的淩昭,不得不硬著頭皮請人去搜查,以示自己的清白。
搜查的結果不言而喻,淩相一家隨即被滿門抄斬,株連五族,連其尚在繈褓中的幼孫亦未能幸免,消息一傳至衡國後宮,皇貴妃淩晚藍當即暈倒在地、不省人事,待她醒轉過來時,人已在破爛陰森的冷宮裏,陪伴她的,隻有從小伺候她到大的丫鬟芷雲。
在她被打入冷宮的第三日,冷宮迎來了最尊貴的貴客——意氣風發、得意非凡的皇帝宇文飛逸,淩晚藍以為他原諒自己了,畢竟以他平日待自己的疼寵和憐愛,讓他要原諒自己,亦非不可能的,至多她再也作不成後宮第一人的淩皇貴妃,乃至這衡國的皇後罷了,沒關係,她不在乎,隻要能如以往那般日日能見著他,守在他的身邊,她可以不計較這些名分的。
可憐的女人仍未將自家被滅五族的慘事,與自己滿心熱愛的丈夫聯係在一塊兒,這兩日她隻是一味的心裏埋怨著父兄和自己,他們都尊貴至廝了,卻猶不知足,仍要有不臣之心,換了誰作皇帝,亦是不能忍受的;她自己更是糊塗,竟不知道早些勸解父兄一番,不然他們及她,何至於落到如今的下場?
宇文飛逸殘酷的笑著,將自己如何設計她父兄的事,一一說給了她聽,末了還邪魅一笑,低低道:“若非有你幫忙,朕還真沒把握那麼順利便取得兵符,亦不可能這麼快便收拾了你父親和你哥哥老小兩個賊子,愛妃你真是為朕立了大功了!”
說著又附耳對被殘酷真相驚呆了的淩晚藍低笑道:“你當著以為朕以往對你的寵愛都是真的?也不瞧瞧自己這幅模樣,人老珠黃,蒼白瘦弱得像個鬼一樣,我大衡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比你有才華的女子,多了去了,朕會專寵你?若非為了你爹和你哥哥手裏的勢力和兵權,朕連多看你一眼,都覺惡心的慌,更別說讓你為我大衡誕下皇長子了!你是否疑惑自己緣何五年來都不曾受孕?朕不妨告訴你,自你進宮那日起,朕已命人給你下了絕育藥,終其這一生,你都不可能有孕的!”
“尤其現在你還多了一項罪名,那就是出賣自己的父兄及家人族人,這樣的女子,這天下又有誰不唾棄呢?念在你為朕立了大功的份兒上,朕不殺你,你就好好兒在這冷宮裏,享受肉體上的折磨和良心上的自責吧,哈哈哈哈……”說完他大笑著去了,絲毫不理會才剛一直搖搖欲墜,眼下更是癱軟在地上的淩晚藍。
再次醒來後的淩晚藍,隻覺自己的心都疼得縮成一團,但是她連水尚且來不及喝一口,便被四個身強體壯的婆子,押到浣衣局,開始了自己的洗衣生涯。
那些早已得了宇文飛逸授意的宮女小太監們,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她,羞辱她,將宮裏促使雜役的肮髒不堪、臭氣熏天的衣服都讓她洗,一旦她表現出絲毫的厭惡來,等待她的便是餓肚子和挨打,若非每每有芷雲的拚死護著,她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十日前,更過分的事發生了,幾個小太監硬逼著她刷便桶,她自是寧死不從,接著便被聞訊過來的十來個宮女一陣廝打推搡,寡不敵眾的主仆二人,自然被打得遍體鱗傷,淩晚藍更是被其中一個宮女推倒在地,一頭撞上了地上凸出的石頭尖兒上,當場便血流如注,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