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頓,她忙又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能讓我和芷雲替他包紮好傷口,再送他離去嗎?他這樣滿身血腥味兒的出現在野外,一定會引來野獸的。”
南宮烈冷笑道:“是否我不讓你替他包紮傷口,你又要上演才剛的戲碼?你愛包紮就包紮吧,反正他中了無藥可治的劇毒,怎樣都難逃一死的!我就給你兩個時辰吧,兩個時辰一到,我再派人來抬屍體去喂野狗不遲。”說完不待她答話,他自顧帶著眾人,大踏步出去了。
才剛還擁擠不堪的營帳裏,霎時便隻剩下血泊中的利飄雪和晚藍,及早已嚇傻了的芷雲三人了。
晚藍忙幾步上前,蹲下身子將利飄雪的頭扶到自己腿上靠好,輕輕道:“利飄雪,你還好嗎?”聲音已有幾分哽咽了,想著這一月來朝夕相處的他,極有可能頃刻便會死在自己麵前,她又怎能不難過和恐慌呢?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連鼻翼都不曾動過一下,晚藍的眼淚到底忍不住掉了下來,顫抖著手往他的鼻下探去,卻意外的發現,他還有微弱的氣息。
大喜之下,她忙衝一旁的芷雲吼道:“快過來幫忙,我們一起將他抬到床上去。”
“哦……,是。”芷雲愣了一愣,這才過來幫起忙來。
主仆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利飄雪沉重的身體,抬到了帳內簡易的床上去,跟著晚藍又吩咐芷雲:“去問春雨要一盆熱水,還有毛巾白布金瘡藥來,哦,再要一些酒來。”
芷雲囁嚅道:“她……會給我嗎?”
“你隻管放心去要,她一定會給的。”晚藍冷笑道,至此對那四個丫頭,是徹底沒有一絲的好感了。南宮烈是個男人,自然不能時刻關注監視著自己,那麼充當這個角色的,自然是那四個丫頭無疑了,還想著與她們玩兒“無間道”,自己的心眼兒,到底趕不上這些事事都要算計的古人們啊!
轉念一想,這也怪不得她們,雖說第一次見麵,南宮烈就說過讓她們凡事惟她一人馬首是瞻的,但以她現在的尷尬身份,她們仍可以不拿她當主子看,對她陽奉陰違的。算了,反正她亦是百般防備著她們的,又何必為這些不想幹的人,而使自己煩惱和生氣呢?不值得的。
熱水和白布藥膏很快來了,晚藍挽起袖子,便欲替利飄雪處理傷口,但隻他的傷口實在太多,還有幾處甚至與衣衫連在了一起,隻要輕輕一扯,就有血絲滲出,實在慘不忍睹。
晚藍強忍著鼻酸和惡心,命芷雲找了小剪刀來,開始小心翼翼的剪起他身上那早已破爛得不成樣兒的血衣來。
她上大學時,是學過簡單醫護知識的,是以處理包紮起傷口來,倒也有模有樣。她先是用熱帕子將他的傷口都洗淨了,再蘸著白酒全部塗抹了一遍,權當作是消毒,之後才將金瘡藥塗抹於其上,用白布層層包裹了一遍——期間利飄雪仍是連動都未動一下,體溫更是一時比一時低,若非感覺得到他微弱的脈搏和鼻息,她都忍不住要放棄了。
待大功告成時,已是一個多時辰過去,離南宮烈給的兩個時辰期限,已為時不遠了。晚藍瞥了一眼床上仍命懸一線的利飄雪,心裏暗暗拿定主意,一定要想法讓南宮烈允許他留在帳內,安然的度過今夜才行。
果然不多一會兒,就有人在帳外催請了,晚藍一聽見是女聲,便知是四婢來了,因氣衝衝上前一把掀起帳簾,怒道:“回去告訴南宮烈,今日我是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被你們抬去扔到野外的,至少也要等到明日出發時,我才會將他扔下,若是他不同意,就請為我們三人收屍吧。哦,對了,再送一套幹淨衣服過來。”說完狠狠摔下簾子,大步走回床前,繼續照顧起利飄雪來。
一直到天黑,南宮烈也再沒有派人過來,看來是默許了晚藍留下利飄雪最後一夜的要求,此舉也得以保全了他的性命。
勞累緊張了一整天的晚藍,終於於半夜時分,困倦至極的趴在利飄雪的病榻前睡過去了。
在她睡過去後不久,床上的利飄雪忽然醒了過來,看著自己滿身已處理過的傷口、已換好的幹淨衣衫和床邊趴著的人,心裏忽然湧起一股隻有對著小舅舅才會有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