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後分別伸出手掌貼與晚藍的前胸和後背,利飄雪的手仍在微微發抖,雖然明明知道這才是第二次發作,晚藍還要發作三次才會……,但是他的心,在自看到她了無生氣的臉龐那一刻起,便已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他從來不曾像此刻這般無助過,要是她再也醒轉不過來了,他該怎麼辦呢?
“師弟你放心,憑我們兩個的真氣,雖然還不足以救得了藍藍,至少,能暫時護住她的心脈,撐到我們到達絕雲山的那一天。隻要見了師父和師叔,她一定有救的!”白輕雲的臉上,此時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早已沒了往日的輕佻和妖嬈,他期盼晚藍能活轉過來的心,從某種程度上說,比利飄雪還要急切了幾分,就好像他當初對晚藍下毒的動機一般,他隻是希望利飄雪能得償所願,能夠由衷的開心,並從此不再受到任何傷害,如此而已!
兩人合力,分別引導自己的真氣混成一股,於晚藍的體內行過一周天後,她的臉色,終於不再像才剛那般白得像鬼,脈搏也漸趨漸強了。
“天龍寺的續命小還丹!”閉目調息了片刻,白輕雲麵無表情的自懷裏掏出一隻小玉瓶,遞與同樣麵無表情的利飄雪,說完快速掠了出去。
很快他又回來了,手裏還托著一隻精巧的水囊,利飄雪認得是他專用的,即便是連他都不能碰觸一下的那隻。
輕輕撬開晚藍的牙關,利飄雪倒出玉瓶裏那枚白如玉的小還丹,小心喂了進去。卻不料晚藍竟不能吞咽,他也顧不得白輕雲還在場,仰脖飲了一口水在嘴裏,俯下身含著她的嘴唇,便一點點引導她吞咽起來。
此情此景,看在白輕雲眼裏,忽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自小,利飄雪就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
他可以將自己的一切都打理得很好,譬如每日卯時按時起床、洗漱、吃早飯,然後一直練功,吃飯,再練功,從不讓身為他授業恩師,亦即他的小舅舅,他的師叔有絲毫的擔心,但是,他那雙眼睛裏所透露出來的對一切人和事的疏離和冷漠,卻讓所有認識或不認識他的人,都會感到心驚。沒有人能夠想像,那樣的疏離和冷漠,會出現在那樣一個幼小的孩子身上!
包括幼時的白輕雲。
幼時的他,是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裏的天之驕子,自然早就了他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個性,周圍的師兄弟們,無一不在奉承著他巴結著他,隻除了利飄雪。
利飄雪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一開始白輕雲也覺得沒什麼,每個人的個性有所不同,這是很正常的。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利飄雪十一歲那年,在一年一度的師門內部比武考核中,一舉打敗了比他年長四歲有餘,且已連續兩年摘得了第一名桂冠的他!
不甘輸給這個比自己還小四歲的師弟,白輕雲在惱羞成怒之下,糾集了一群惟他馬首是瞻的師兄弟,趁利飄雪早起練功的一個清晨,將他狠狠按倒在了絕雲山後麵那片小樹林裏,一麵叫他“怪物”,一麵按住他圍毆。
一開始,利飄雪還能依靠自身的功夫,與他們一夥兒人纏鬥,但雙拳到底敵不過四掌,很快他便被按倒在了地上。但是,任憑他們如何下死手打他,他始終一聲不吭,更不用如白輕雲所願的有什麼哭叫求饒之內的行為出現了。
後來還是兩人的師父趕來,才製止了這場惡意的單方麵毆打。
也就是這一次,他那位從來對他寵愛有加的師父,第一次將他吊著甩了一頓皮鞭。
挨了皮鞭的他,自然口不服心更不服,於是他的師父,給他細細講起了利飄雪的身世和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從來不服輸的頭,亦於那一刻起,慚愧的低了下去,之後,他便在心裏下定決心,以後不論是在何時,不論是在何地,他一定要保護好利飄雪,不再讓他受到一點點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