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宇文飛逸的下場
漆黑之夜,衡國,品州。
靜謐的城市,散落著無數灰色的房屋,眾星拱月般圍繞在衡國皇宮的周圍,那些寂寥的建築的存在,仿佛隻是為了襯托皇宮的恢宏威儀一般。它們簇擁著,行程了品州現在的樣子……一個巨型的堡壘。
然,就是這個衡國曆代皇帝都以為堅不可摧的堡壘,此時卻正被胤楚聯軍重重包圍得鐵桶一般,幾乎連隻蒼蠅都無法飛出去!
當內監用鐵標尺將青銅的宮燈撥弄熄滅時,宇文飛逸方意識到這個夜晚,又這樣在自己無意識的沉思中過去了。
“什麼時辰了?”低沉著聲音一邊問著內監,他一邊慢慢踱到了窗邊,觸目所及的,是層層的房簷和屋廊,在這霧蒙蒙的早晨,卻比平時平添了幾分朦朧之美。
“回皇上,酉時了。”
內監尖細而恭敬的聲音,聽在宇文飛逸的耳朵裏,亦比平日裏覺得稍稍動聽了一些。
揮手示意眾人都退下,宇文飛逸緩緩閉上了眼睛,為什麼要到這片皇宮、這些宮人、甚至大衡的萬裏江山都快要不再屬於自己時,他才會覺著自己的心底,原來是很珍惜這一切的呢?為什麼要到他的生命亦會隨著大衡的滅亡而消亡時,他才會覺得活著原來是件很美好的事呢?
但是,即便能活著是一件再美好不過的事,卻也比不過即將到來的亡國所帶給他的痛苦和恥辱,所以,他必須得死,必須隨著自己國家的生而生,死而死!
就在八個月前,他還躊躇滿誌,一心想著將整個龍遊收歸於自己的囊中,做到真正的君臨天下,然事情的發展,往往就那麼出乎人的意料。打死他也想不明白,為何胤國竟會在他派出使節去請求結盟,一同對付才在胤楚大戰中打敗而歸的楚國時,忽然倒了戈,反而對著他的大衡開起戰來?那他之前為離間這兩個國家,而做的那件連自己都很不齒自己的事,還有他自九歲繼承皇位,便一直做著的努力和犧牲,不也都白費了嗎?
一想到那件事,他不由自主便想到了淩晚藍,那個引發這場戰爭的導火線,雖然他心裏亦明白,即便沒有她,三個國家的這場戰爭,也遲早會發生,不為其他,隻因胤楚此時的當權者,與他一樣,都是野心十足,想要一統天下的人!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場戰爭竟會如此驟不及防的發生,尤其那兩個為了同一個女人,而幾乎反目成仇的男人,竟會忽然結了盟!他真是後悔,當年自己為何會一時心軟,沒有要了她的性命!
“皇上,葉丞相和龍將軍求見!”
內監攸然響起的尖細嗓音,打斷了宇文飛逸的思緒。
“傳!”
簡短而威嚴的吐出這個字,宇文飛逸已於瞬間恢複了自己一貫的帝王氣勢,即便他就要做亡國之君了,他也要有尊嚴的與自己的國家共存亡。
“微臣參見皇上!”
葉丞相與龍將軍的臉上,都帶著一縷遮掩不住的驚慌,聲音亦帶著微微的顫抖。
“出什麼事了?!”是疑問也是肯定,宇文飛逸的聲音並沒有因此而起有絲毫的波瀾。
龍將軍肅殺著橫臥有幾條傷疤的臉,沉聲緩緩道:“楚軍與胤軍忽然分別於東、南、西、北四城門都發起了總攻,南門已經快挺不住了……”
“最後的時刻,終於還是來了嗎?”低低的喟歎了一聲,宇文飛逸忽然大喝一聲,“拿朕的盔甲來,朕來親自上陣殺敵!”
話音剛落,年邁的丞相與不複當年之勇的大將軍便不約而同的“撲通”一聲跪下了,“臣鬥膽,懇請皇上趕緊由守著宮門的三千禁軍保護著,離開品州吧!”
“朕、不、走!”一字一頓的說完這三個字,宇文飛逸轉過身,麵壁而立,“品州在,朕在,品州亡,朕亡!”
“皇上……”葉丞相和龍將軍將頭重重叩在地上哀求道。
“朕意已決,不必再說了!”長袖一揮,宇文飛逸轉過身來,麵色凝重的走進了內殿。
很快,他又出來了,卻已是滿身甲胄,氣勢逼人!
昂首闊步行至宮門之一的巨闕門外,宇文飛逸翻身躍上禁軍早已備好的馬,打頭往四門中兵力最雄厚的北城門去了,後麵的三千禁軍忙整裝快速跟了上去。
北門,廝殺片刻沒有停息。
不論是攻城的兵士,還是守城的兵士,都在進行著一場殊死的搏鬥。嘶吼、血光、屠戮、踐踏,將這裏變成了一個十足的修羅場!
宇文飛逸的到來,讓已呈強弩之弓的北門將士們,霎時生出了一股無比的豪氣和自信來,軍心一時間膨脹到了極致。